「快上去呀!」他懊惱地催促著。
「不行啦,還是有點勉強……」她努力伸長雙手,差一點就能攀到牆頂了。
孫玄羲心下一急,雙臂用力將她撐高,就在她終於攀上牆頭時,他順勢把手移到她臀上,使力把她推上牆。
「啊!你怎麼可以摸我的……」蘇合香嗔喊,尷尬得羞紅了臉。
不用她提醒,掌心傳來的柔軟觸感,已經讓孫玄羲後悔得想死了。
「以後請妳別再來了。」他丟下這句話,立即轉身進屋。推她臀部時那種不可思議的柔軟觸感,還一直殘留在手心上熨燙著他。
蘇合香坐在牆沿,抿著紅唇、微紅著臉,凝視著他逃離的背影。
「孫玄羲……」糟了,心跳得好厲害,她從沒有這樣過。
這……不會就是心動的滋味吧?
第三章
嘩啦!
一盆冰涼的井水兜頭澆下。
這已經是孫玄羲這一夜第三次的淨身了。
早春的天氣還很冷,淨身又得用冷水,要是他因此得了風寒實在一點兒也不奇怪。
要是得了風寒,他第一個要怪的人就是蘇合香。
他的心不曾如此煩躁不安、失去平靜過。當他手裡拿著雕刀,全神貫注地盯著木頭時,居然會看見蘇合香在木頭裡旋轉飛舞,用高傲的眼神睨著他;當他握著木頭下刀時,掌心下堅硬的木頭竟然變成了柔軟溫暖的胴體。
好幾次,他緊緊閉上眼,試著鎮定紊亂的思緒,但這麼做並沒有用,反而讓他更清晰地憶起她豐潤的唇瓣、靈動的舞姿、自負的凝眸,甚至是她落淚時的淒楚模樣。
像是著了魔一般,她時時刻刻在他心上迴旋狂舞,讓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有股難以言喻的焦躁感充塞在胸臆間,心中總是不停地發出疑問——她的身子為何如此柔軟?她的肌膚為何那樣瑩白?她的舞姿為何那般曼妙?
只有當冰冷的井水澆下時,他躁動的思緒方能冷靜一點兒。
怎麼會這樣?他不斷問自己。他從來沒有這樣過!
牆那一頭也有個失眠的可人兒。
蘇合香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男人,卻沒見過像孫玄羲那樣總是一派氣定神閒的男人。他眼中有種平和淡泊的光,彷彿對這世上的一切事物無慾無求。
他確實是什麼也不要求,那間荒廢了至少五年、連貓都不肯當窩的屋子,他居然能夠住得下來,這已經令她大感不可思議了,而他的床上竟然還連一床被子都沒有!他的理由很好,這只是他短暫停留之所,多任何一件身外之物,都會讓他離開時增添麻煩,但這理由對她來說是不可理解的。不管她人到了哪裡,若沒有柔暖的被子她就一定不能睡,若是沒有玉露茶喝也會坐立難安,她梳頭髮一定要用習慣的那把銀梳,衣裳也要用上好的絲綢裁製才肯穿,她要求的是那樣多,也就更難以想像他何以能什麼也不求?
奇怪的是,他愈是什麼都無所求,她就愈想給他點什麼。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想法,但她是認真地想這麼做。
她不明白這就是動心的滋味。
一想起孫玄羲推著她臀部時臉上出現的那種懊惱和手足無措之情,她就不禁失笑。
原來,他也不是永遠都那麼冷靜的嘛!想著他眼底那抹慌張失措,她埋在被窩裡笑得好得意。
孫玄羲,你愈是清心無慾,我就愈要給你點什麼,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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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陽光從雲端露出臉來,暖暖照著葉片上清新的朝露。
巧珍打了一盆熱水走進蘇合香房裡,看見蘇合香早已醒來了,正坐在床上恍神發呆,像在沉思著什麼事情。
「細細姊,這麼早就醒了?怎麼,妳昨晚沒睡好嗎?」巧珍看見她兩眼下邊明顯有兩片黑影。
是沒睡好,不管睡著還醒著,整夜老想著孫玄羲。蘇合香打了個呵欠,輕輕攏一攏黑緞般絲滑的長髮。「蘭姨呢?」
「一早就出門了。」巧珍邊把窗扇推開邊說道。「聽說是找波斯商人買琉璃杯去了。」
「買琉璃杯乾麼?」她揉了揉肩膀,隨口問。
「妳忘了上元夜波斯人為了琉璃杯在茶坊裡鬧事,還砸傷了妳的頭嗎?」巧珍擰了熱毛巾給蘇合香擦臉。「蘭姨說了,沒必要為了幾個杯子得罪波斯人,索性買些琉璃杯進來,以備不時之需。」
「噢。」蘇合香洗完臉,用青鹽擦牙漱口,大大伸了個懶腰後,推開被子下床。
「妳怎麼老是忘了披上衣裳再下床呢?也不怕著了涼。」巧珍趕忙拿衣衫過來給她換上。
「巧珍,櫃子裡還有多的棉被嗎?」蘇合香雙眸晶亮,倒是看不出沒睡好的痕跡。
「緞庫房裡有,妳要幹什麼?」巧珍給她繫腰帶。
「幫我再拿一床過來。」她笑瞇了雙眼。
「怎麼,妳怕冷呀?」巧珍問,一面拿來銀梳給她梳發。
「別問了,去拿來就是。」她逕自接過銀梳,自己隨手梳了兩下。
「喔。」
「被子拿來以後放在我床上,然後在門口替我守著,不許隨便放人進來。」蘇合香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要是蘭姨回來了,就趕快到後院來通知我,聽明白了嗎?」
「妳要做什麼?」巧珍一臉莫名其妙。
「別問那麼多,快去。」蘇合香推了她一把,回頭忙著折迭床上的錦被。
巧珍狐疑地看著她古怪的行徑,回想著她上一回自己迭被子是幾年前的事?
「還不快去!」她把折好的錦被抱起來,見巧珍還杵著,低聲催促。
「喔。」
確定巧珍走遠了,蘇合香吃力地抱著被子來到後院圍牆,然後扛在頭頂上,小心翼翼地一階一階爬上木梯,來到牆頭往下一望,果然看見孫玄羲坐在井旁的石地上專注地刻著木雕像。
「孫玄羲!」她把錦被暫時擱放在牆沿,一手圈在紅唇上輕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