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舞伶寵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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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麼打打殺殺呢?既然諸位對杯子有意見,不如明日我擬個折子報到皇上那去,教皇上親自定奪是胡人的夜光杯好?還是波斯的琉璃杯好?你們都隨我入宮,在皇上面前為自家杯子美言幾句。皇上說誰好,往後大唐宴席就用誰的杯子。至於吾皇慣用的,咱大唐產的金銀杯,在你們眼中不值一提吧?我們就不討論了,各位覺得在下意見如何?」

  頓時,全場鴉雀無聲,波斯人跟胡人怔了會兒,旋即面色驚恐,紛紛急道

  「小事、小事,兄台何須驚動皇上?」

  「是啊,大唐的金銀杯我們也常用,金盃銀杯拿來盛酒美極了,哈哈哈哈哈……」胡人趕緊抱唐皇大腿。

  這會兒,他們有人眼尖地認出這廝了,這可不就是當今的狀元郎司徒劍滄。他說這話擺明讓他們難看嘛,區區一隻杯子他竟要鬧到皇上那去?可惡,陷他們於不義,這廝陰險啊,擺明讓他們得罪大唐皇。

  情勢急轉,侍女們竊笑。

  文樂公主回頭看著狀元,心下讚賞——說得好!

  「這怎麼會是小事呢?」司徒劍滄繼續挖大坑邀他們跳。「各位客氣了,在下也很想知道皇上意見如何,這琉璃杯跟夜光杯不知皇上覺得哪個好……我這就擬折子,你們幫著看看。」他喚身旁侍女命道:「拿筆墨來。」

  「是。」侍女強忍住笑,很配合地立刻去拿。

  「嗟,小題大作!走——」波斯男人們丟下銀兩,灰頭土臉急急離開「亂茶坊」。其他跟著打架鬧事的西域胡人眼看情況不利,也速速離開。

  望過一室殘亂狼藉,陸君遙逸出幽長歎息。這下倒好,連偷個空喘息的地方都沒有。

  說來可笑,他能夠從容不迫地迎對任何事物,唯一令他望而卻步的,竟是……

  長指挑起薄如蟬翼的軟劍,陸君遙離開「亂茶坊」,也帶走無數暗傾的戀慕芳心。

  「噯噯噯,怎麼都跑了?」司徒劍滄搖頭歎道:「掃興。」他甩開羽扇,起身,悠悠哉哉地,緩步離開「亂茶坊」。

  紛亂平息後,文樂公主取出繡帕遞給舞伶蘇合香,一瞧見她怪異的眼神,才想到此刻自己正喬裝成男子,堂堂大男人怎會隨身攜帶女人的繡帕?好在素來反應機靈,便不慌不忙地編了個理由。「這繡帕本想買來送給我妹子的,若不嫌棄,請蘇姑娘拿去用。」

  蘇合香微笑道謝,拿著繡帕輕輕壓在額角的傷口上。

  「幸好傷口不大,否則這張漂亮的臉蛋破了相就可惜了。」文樂公主說道,心下為她鬆了口氣。

  「破了相也沒什麼可惜的,反正我賣的只是舞技。」蘇合香無所謂地聳肩,嗅到了繡帕上淡雅的香氣。在茶坊獻舞六年了,她識人的本領絕佳,早一眼瞧出這貴氣逼人的俊俏公子多半是女扮男裝無疑。

  「破了相怎麼會沒什麼可惜?你可是『長樂坊』第一舞伶吶!」茶坊坊主得了消息,急沖沖地趕了來,坊主是個圓潤豐滿,宛如盛放牡丹的貴氣婦人。

  蘇合香頑皮地轉了轉眼珠子。

  「這位公子,多謝您的繡帕,現在繡帕沾了血,待我洗淨了之後再還給公子。」她朝公子歉意地一笑。猜出那公子與她同是女子後,她這一笑笑得極純真自然。

  「不用還了,就送給蘇姑娘吧!」文樂公主瀟灑地說,打開折扇輕輕拂涼,一舉手一投足,把京城公子爺的行止學得唯妙唯肖。

  蘇合香不知道那公子為何女扮男裝,但覺得她十分有趣,謝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讓坊主切身進來截斷。

  「這位公子,今日掃了您的雅興了,過幾日您再來賞舞,我不收您半分錢。」坊主張開寬袍大袖,客客氣氣地送走客人。「諸位客倌,今日敗了興,過幾日請再來『長樂坊』賞舞,本茶坊絕不收錢!」

  一陣小小的混亂中,蘇合香被樂工們簇擁著退下了。

  離去前,文樂公主環看了一眼紊亂不堪的茶坊大廳,想著此處不久之前的景象——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舞伎、客人們歡快的笑談聲、佳餚美酒夜光杯……

  這是大唐。

  一個什麼人都有的年代。

  一個什麼事都會發生的年代。

  第一章

  廊簷下,一隻羽色艷麗的鸚鵡躁動地撲著翅膀,嘎聲叫著「細細、細細」。

  「寶貝,妳別跑呀!快過來,讓蘭姨給妳上上藥!」

  「那藥味道臭極了,我不要!」

  繡著碩大牡丹的紅色華袍飄颯颯地追逐著繡滿黃色雀鳥蟬翼般的紗裙。

  「不要怎麼行!這藥雖臭,可卻有除去疤痕的神奇功效。妳乖,快過來!」「長樂坊」坊主花喜蘭拿著藥罐邊追邊哄著。

  「一點小傷罷了,用不著搽那個臭烘烘的藥啦!搽在臉上連鸚哥也嫌臭,是不是?鸚哥!」蘇合香滿遊廊奔逃,經過鸚鵡架下,還不忘揮帕逗弄一下。

  「噯,妳倒是給我站住!」花喜蘭追得氣喘吁吁,靠在廊柱上順著氣。「別跑了,妳想累死蘭姨嗎?」

  「不給我搽藥我就不跑。」她停下,歪著頭綻著甜笑威脅。

  「給妳搽藥是伯妳破了相嫁不出去,妳還真不知好歹!」

  「如果是這理由,那我更不搽藥了。」她拿高手中的繡帕仔仔細細地瞧。「想娶我的男人要是連我臉上有點小傷都承受不起,那麼將來等我紅顏老去了,還不把我扔到天邊去才怪呢!」

  「妳呀妳呀,腦子裡淨是些怪念頭,先想想怎麼把自己嫁出去再說吧!來看妳跳舞的男人何止百千個,可妳怎麼就挑不出一個喜歡的來?再過幾天妳就二十歲了,等妳年華錯過,想要什麼男人也難以得到了,妳安安分分地選個男人嫁了不行嗎?」花喜蘭對這個被她寵壞的丫頭又氣又無奈。

  「好,我盡量。」她很配合地點頭。

  打蘇合香出生就撫養她長大的花喜蘭,到如今已整整二十年了,早已摸透她的脾氣,當然也聽得出她那句「我盡量」根本是在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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