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玄羲被她毫不隱藏的愛意感動了,身心都受到震撼。她說出了姥姥曾對他說過的相同話語,那種無私的愛,讓他再也不能懷疑。
「不許你看不起我的愛。」她起身,把軟軟的身子窩進他懷裡。「反正我就是嫁你嫁定了。在明年春天離開以前,你要安分地當我蘇合香的相公,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細細……」他捧高她的臉,無限溫柔地凝視著她。「妳真的願意用漫長的歲月來等我?」
「願意啊!」她理所當然地微笑。「總有一天,你會只屬於我一個人。別以為我會等得很痛苦淒涼,放心好了,我只要想著你用我最愛的模樣在完成屬於你自己的心願,我反倒會覺得很快樂、很滿足,誰叫我愛的偏偏是那樣的你呢?」
孫玄羲被她的愛深深感動,如此懂他、愛他、寵他的妻子,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細細,我愛妳。」他低首吻住她,雙手輕柔地摩挲著她溫暖姣好的曲線。
「你說第二次了,對不對?」她在他唇邊嬌聲呢喃。
「我在心裡說過千萬次了。」他不再壓抑對她的愛和欲,他吻啄她柔軟晶瑩的紅唇,吮嚙著嬌嫩如花瓣般的觸感,唇舌纏繞著,氣息交融著,他修長的指緩緩解開她身上的衣衫,熱切地探索令他瘋狂的柔軟嬌軀。
蘇合香在他口中逸出一聲難忍的喘息。
「我怕……」他的唇舌游移到她堅挺飽滿的酥胸,雙眸深處隱隱燃起燎原的慾火。「一旦迷戀上妳的身體,我便再也離不開了……」
蘇合香甜蜜幸福地笑了。
「在你離開之前,我要你每天這樣吻我……」白玉般的十指扯開他胸前的衣襟,急切而顫慄地撫摸他結實的胸膛。
回應她的是他熾熱狂野的吻,他陷入澎湃的激情申,以身軀覆蓋了溫暖柔軟的胴體……
*** *** ***
八月,長安城處處飄滿了桂花的香氣。
孫玄羲以替「合春號」老闆雕好的觀音像換來了「長樂坊」後的那間廢宅院,然後把中間隔的那道牆打掉,重新改建。
他把孫姥姥安置在新蓋好的西廂房裡,而東廂房就安排給他洛陽的爹娘,成為他們到長安時可以暫居的地方。
溽夏的黃昏,孫玄羲正在院中井旁細心雕琢著那一尊仕女雕。
另一側的西廂房,則因蘇合香的一句話而引起了小小的騷動。
「什麼?!妳已經有孕了!」與孫姥姥正在喝茶閒聊的花喜蘭驚呼出聲。
「噓——」蘇合香慌得忙把門窗關緊。「小聲點兒,我不要玄羲知道。」
「真是太好了,我要當祖姥姥了!」孫姥姥笑得歡天喜地。
「為什麼不要讓玄羲知道?妳有孕了豈不是更好嗎?快告訴他他就要當爹了,那敦煌千佛洞乾脆就別去了!」花喜蘭欣喜地說。
「不行,您們都要答應我,千萬不能告訴他這件事。」蘇合香嚴肅地警告。
孫姥姥點頭,她瞭解蘇合香的心意。
「噯,他走的時候妳的肚子也大了,難道他會看不出來?」花喜蘭好笑地說。
「我是剛剛才發現有異的,到明年正月他離開的時候,也許肚子不會大到他看得出來吧?而且冬天衣服穿得厚,他應該也不容易看得出來吧?」她自己也不是很確定,但是無論如何,她絕不會拿孩子綁住孫玄羲。
「妳敢保證他這半年都不會碰妳?」花喜蘭橫她一眼。
「這個……」蘇合香俏臉緋紅。「大冬天的,總有法子可以掩飾過去。」
孫姥姥聽了,掩著嘴笑,她仍樂在快要有曾孫兒的喜悅中。
「我真不知道妳的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什麼?」花喜蘭忍不住罵道。「妳應該一哭二鬧三上吊,想盡辦法把相公留在身邊才是,怎麼反倒一徑兒地把相公推出門去呢?妳發什麼傻啊!」
「娘,我是愛他才這麼做的,您不會明白。」蘇合香心滿意足地輕摸著小腹。「他離開以後,留個孩子陪我,我也就不會寂寞了。」
「我怎麼會生出妳這個傻瓜呢!」花喜蘭嗔罵。
「對了,孩子要叫什麼名字好?」孫姥姥微笑地看著蘇合香,輕輕啜飲一口香茶。
「誰取?我看名字就給姥姥取好了。」蘇合香偎到孫姥姥身邊去。
「我不會取名字,我識的字不多吶!」孫姥姥笑著搖手。
「要不,等爺爺來取名字也行。」花喜蘭說。
蘇合香點點頭。
「細細,妳身子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呀?有沒有害喜呢?」孫姥姥關心地問。
「好像沒有。」
「那就還早,再過兩個月妳就知道了,吃什麼都吐!」花喜蘭一副過來人的口吻。
蘇合香誇張地皺起眉。「娘,您是故意嚇我的吧?」
「我懷妳的時候,膽汁差點都吐出來了!」
「也不是人人都這樣,像我生兒子的時候好像就沒有。大概因為我是莊稼人吧,身子比較好。」
「那我可慘了——」蘇合香嚷嚷著。
夕陽下,桂花樹旁,有一個人影佇立了良久,細聽著廂房裡老、中、青三代的女人話說生孩子的甘苦談。
他怔仲地傾聽,嗅聞著桂香濃郁的芳香。
*** *** ***
正月,天下細雪。
孫玄羲與相約的雕刻師們如願成行。
孫姥姥不忍看著愛孫遠去的背影,堅持不肯出來送,只躲在西廂房裡誦著佛經保佑他。
蘇合香裹著厚重的棉衣,溫柔而固執地送走他,她拚命揮開撲上眼簾的絮雪,凝望著他消失在無邊的瑩白中。
她恍恍然地回到兩人共度了十個月光陰的廂房裡,看見桌上擺立著他仿她而雕的仕女像,仕女像旁有張紙,她走近細看,上面寫著——
『孩子取名叫採齊,不管是男是女,這個名字都很合適。記得妳曾經問過栽,妳繡被上的雀烏有幾隻嗎?我知道是九十九隻。我也知道,那涵義是地久天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