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嘯風一手對付一個,依然游刃有餘,他可以速戰速決,將對方擊敗,但令他猶豫沒下狠招的原因是,這些人沒有「殺氣」。
來行刺的人居然沒有殺氣?這太不尋常了,對方每一招都存心避開會致人於死的攻勢,感覺上是帶著顧忌在跟他對打,甚至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味道,也因此他沒全力以赴,只用兩成的功力見招拆招,並且靜觀其變,看這些人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李雲蓉眼裡閃過狡黠的笑意,她的戰術就是要掬香、蔻兒一人一邊牽制住他,好讓他兩手無暇他顧,她再來個出其不意。
眼見機不可失,她迅雷不及掩耳地突襲,將功力傾注於劍尖,直指赫嘯風的眉心,她不像掬香和蔻兒心存忌憚,畢竟過慣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又天不怕地不怕,所以是來真的。她心想反正對方一定會躲開,那麼她就能達到逼對方腳步移位的目的了!
一感受到來勢洶洶的劍氣,赫嘯風原本內斂的眼神,突地露出精芒,剎那間,雙手幻化成百掌千影,先震開左右兩名刺客,然後徒手接住朝眉心刺來的利劍。
李雲蓉原本帶著自信的笑,瞬間卻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住,對方只不過用兩根指頭捏住她的劍尖,她的劍就這麼彎了,像繩子一樣纏繞在對方手上,功力之深厚讓她屏住了呼吸,卻來不及煞住衝勢,所以她只能眼睜睜地瞪著對方擊出無情的一掌,正中她的胸口。
「嘔」火燒似的炙痛竄上她的喉間,接著吐出了鮮血。
她的蒙面頭巾滑掉了,一頭如瀑的青絲飄散開來,月光照出她被鮮血染紅的容顏,淒美得如墜落凡間的仙女。
這一掌將她震出了皇宮高牆外,如斷了線的風箏,直墜入黑暗迷霧裡。
至少,她達成了今晚其中一個目的越過戒備森嚴的皇宮高牆。
*** *** ***
痛!
李雲蓉覺得自己的胸臆間彷彿萬箭穿心般地刺痛著,她這輩子從沒如此撕心裂肺地痛過。
混沌意識中,她迷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有人不斷地呼喚她,聽聲音好像是蔻兒和掬香,但她找不到光亮的出口,懷疑自己是否陷在夢境中,但胸口被烙鐵灼燒似的疼痛卻又那麼真實,令她痛得想哭。
誰來救她……因為真的好痛啊……
咦?這是什麼感覺?好像有一股力量注入她的身子裡,逐漸舒緩她的不適,還很舒服呢……
她感覺有什麼東西覆在她的胸口上,暖暖的,觸及她私密的肌膚……是蔻兒吧?一定是蔻兒在幫她療傷,因為蔻兒的武功最高,她感到灼燒的地方變成暖烘烘的熱流,正貫穿她的奇經八脈,原本喉中那股血腥的鹹味也減少了。
胸口不再那麼痛了……
李雲蓉逐漸從混沌的意識中甦醒過來,她睜開沉重如鉛的眼簾,眼前模糊的視線也緩緩清晰,最後凝聚成一張男人的面孔。
她面帶疑惑,回復六成的意識還在努力釐清發生了何事,眼前的男人不正是那個叫什麼「好笑瘋」的傢伙嗎?
他坐在她面前幹什麼?還露出那種跟地府閻王有得拚的嚴肅表情,一隻手還放在她胸部什麼!他他他
「別動。」赫嘯風在她妄動之前,低沈地命令。
「你好大的膽子!」
不由分說,她一掌打出去,立即地,胸口傳來錐心刺骨的劇疼,讓她打出去的拳頭成了名副其實的繡花拳,且人沒打著,反而直接落入人家的「手」裡。
「妳中了我的火龍掌,我正在運功幫妳治療,如果妳現在亂用內力,只會加重傷勢。」赫嘯風不疾不徐地向她說明,沉著的嗓音自有一股威嚴,他另一隻空著的手接住她的拳頭,放在她胸上的大掌依然沒離開。
她蒼白的臉色因為劇疼而更顯痛苦,喘著氣,沒打著對方,反而讓自己變得更加狼狽。
她乃堂堂一國公主,這人竟敢擅自脫了她的上衣,只剩一件單薄的抹胸,並厚顏無恥地佔她便宜。
這股氣,教她如何能忍?再打!
另一個繡花拳揮去,理所當然毫無力量,恐怕連打一隻蚊子都不夠力,對方只稍移動身子,便輕鬆避開了她的拳頭。
打不到已經很氣了,慘的是她把僅剩的力氣消耗殆盡,身子一軟,跌進了人家雙臂承接的懷抱裡,一股男性陽剛的氣息也籠罩而來,她現在不只胸前被他碰了,連光裸的背也被圈在他的臂彎裡。
她向來不讓人佔便宜,只有她佔人便宜的分,才這麼一次,就自己把便宜全送給人家了。
「呀……放開!」她試圖掙扎,無奈身子又痛又沒力氣。
「我說過,妳不能亂動。」赫嘯風很有耐心地重複,語氣裡含著不容辯駁的堅持,垂斂的眼眉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當馨香軟玉的身子跌至他懷裡時,墨黑無底的夜瞳,閃過一絲銀亮。
他一直曉得女人的身子很軟,只是沒想到這麼光滑細軟。
李雲蓉在羞憤之餘,一種奇妙的感覺充斥著她的感官神經,男人的手臂,比她想像的還要結實粗壯,那麼真實,分不清這種陌生的慌亂和躁熱是為了什麼?只曉得唯有沈下臉色,才能維持她公主的自尊,而且這人真可惡,竟敢命令她。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誰?」
赫嘯風沈吟了會兒,才回復。「知道,所以卑職正在搶救公主殿下的傷勢。」
低沈的語氣裡有著似有若無的歎息,在他打了她一掌之時,也同時從另外兩名黑衣人口中聽到驚叫,她們喚她為公主,他才曉得原來對方正是宮內人口耳相傳的刁蠻公主,也就是為什麼此刻他會在此運功為她療傷的原因。
「既然知道,你還不放開本公主!」
憤怒的容顏從他懷裡抬起頭,桀驁不馴地仰視他。
赫嘯風微怔,自始至終,他一直保持清冷穩健的沉著態度,不因任何外在因素而受影響,即使曉得對方的身份,他也依然不動如山,直到眼前的風景,讓八風吹不動的他為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