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貝齒咬著唇辦,在赫嘯風的目光下,感到皮薄的臉頰被火燙著似地灼熱,儘管身為尊貴的大唐公主,一旦卸下了錦衣華服,她和一般女子沒什麼不同,一樣會感到不安和羞澀,甚至是輕顫的。
赫嘯風將她的美收進深黑的湛眸裡,她的掙扎,她的忐忑,即便是一個微小的細部表情,也逃不過他明察秋毫的眼底。
他冷靜地收回目光,凝聚心神,運行內力,使之功聚於雙掌。
「得罪了,公主。」厚實的大掌平貼在她光滑的背部上,將內力灌入她的體內。
她不由自主深吸了一口氣,在他將源源不絕的內力灌入她體內時,她的疼痛便逐漸減低,可說是舒服的。
只要輕輕閉上眼,便能從皮膚的觸覺感到他粗糙的掌心有著厚厚的握繭,那是一雙長期練功使劍的手,粗糙的繭與她柔滑似水的肌膚形成明顯的對比,如同他倆的身份,他是個粗獷的武夫,她則是嬌貴的金枝玉葉,兩個八竿子打不著,又從未有任何瓜葛的人,卻因今晚的一場糊塗仗而有了交集。
他們連熟識都不算,她的衣服就被他給脫了,內襯的抹胸也讓他瞧見,現在還親觸她的肌膚,說真的,好處都讓他佔盡,她可虧大了。
可奇怪的是,她發現自己並非打心底生氣,表面上的怒意有一半以上原因是為了維持自尊而裝腔作勢的,如果不這樣,她會羞得抬不起頭來。
「你私自帶本公主回房,不怕事後本公主向皇上告狀嗎?」要知道,皇宮裡的男人,唯有太監和御醫可以碰她,其他男人若是摸了她的身子,不管理由為何,皆是砍頭的大罪。
「情況緊急,不容卑職猶豫。」
「哼,你打傷了我,這個罪,輕則斬手,重則可是要斬頭的。」
她這麼說只是嘴上不服氣,故意嚇他,原以為他會因此變臉膽怯,誰知這人完全無動於衷,還光明正大地回答——
「公主放心,卑職會自動向皇上請罪並說明原委,然後交由刑部審判,聽從發落。」
這還得了,那不是全皇宮的人,上自王公大臣,下至奴僕小廝,到時候都知道她李雲蓉半夜不睡覺,穿著夜行衣冒名刺客跳到牆上演大戲嗎?戲沒演好還不打緊,最後反而被人狼狽地打下來,還被扒光衣眼又看又摸的。
到頭來丟死人的是她,成了全皇宮茶餘飯後取笑的對象。
她暗暗咬牙,姓赫的明知她丟不起這個臉,故意說這話氣她。
「你敢?!」
「卑職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你要是敢把今晚的事說出去,本公主定不饒你。」
「公主要卑職保密?」
「廢話——哎!」說話的力氣用多了些,扯動了傷痛。
「公主鳳體珍貴,千萬別說太多廢話。」
「你……給我記住……」竟敢一語雙關取笑她說廢話?好啊這傢伙!
「是,卑職會記住保密。」
「你可惡……該死……」
「公主請勿動氣,否則只會讓自己的傷勢更痛。」
還用得著你說嗎!早就在痛了!
她含淚咬著牙,又想哭又想罵人,這傢伙存心氣死她,她和人吵架從不輸陣的,偏偏現在連吵的力氣都沒有,唯一可以罵個痛快還不會回嘴的兩個婢女,在脫光她衣服,將她放到木桶裡後,便眼明腳快地逃之夭夭,以為她不曉得她們兩個躲在門外偷瞧嗎?光看那門縫裡的四隻眼珠子就知道了。
「你別太囂張,小心我——」她欲哭無淚地罵道。
她沒發現,背後那張威凜漠冷的面孔上,不輕易笑的薄唇,勾起淺淺的弧度。
突地喉緊一熱,她嘔出了一大片黑血,一陣暈眩感襲來,癱軟的身子撐不住,眼看就要沈入水裡。
身後的雙掌快手地捧住她,並點住她的天柱和完骨兩穴。
總算把她體內的火龍毒給逼出來了,他濃眉舒展,放下心了,輕柔而小心謹慎地將虛弱的她從池裡抱起,拿過長袍包住懷裡的香軀,也遮住了那令男人銷魂瘋狂的雪膚胴體。
而她,就這麼倒在他寬敞堅實的臂彎裡,嬌小輕盈得彷彿沒有重量。
「你給我記住……」即使虛弱至此,她仍喃喃念著,頑強地不肯服輸。
真是倔強的公主哪……
那斂下的鷹目,望著懷中嬌貴的公主,少了平日銳利的眼神裡,蘊著一絲火苗,視線落在她漸有血色的唇辦上。
「給我記住……」
溫柔渾厚的聲音,輕輕回道:「我記住了,公主。」
宮裡耳目眾多,一點芝麻綠豆的小事,都會傳到下人的耳裡,並奔相走告。
文樂公主,身體微恙,掬香和蔻兒口徑一致地向外邊的人這麼說,所以宮裡的人都以為文樂公主是染了風寒,因而臥病在床。
早先除了皇上來探過,其他大臣王爺,皆讓管門的太監奉公主之命給婉拒在門外。至於御醫也只能站遠遠地觀其色,提供一些藥材,不准把脈,反正文樂公主是出了名的刁鑽,大家已經見怪不怪。
李雲蓉躺在錦織金繡的床榻上,床幔薄紗垂簾,遮住她還有些虛弱,但氣色已見好轉的玉容。
唯獨兩位貼身美婢曉得,李雲蓉不是染了風寒,而是受了內傷。
所幸火龍掌的毒性已祛,她的脈象穩定,如今只是氣血較弱,只要照著「好笑瘋」開出的藥方,讓御醫配藥熬汁,每日依照膳食服用,靜養一個月便可康復。
「公主,該喝藥了。」掬香娉婷地步入閨房,端著七分滿的藥碗來到公主的秀榻一肘,
一旁的蔻兒扶起公主靠在湘繡枕上,讓她方便喝藥。
李雲蓉盯著碗,秀眉打了個千層結,那藥汁濃稠得不像話,黑黑的像泥水,偏偏良藥必然苦口,她已經喝了五天。由於前三日她都處於昏沈嗜睡的狀態,都是兩位貼身女婢餵她喝藥,到了第四天開始,她終於可以坐臥起身,自己端藥來喝。
但這藥奇苦無比,腦筋清醒時,味覺也變清楚了,害她這會兒聞藥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