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之際,晏姝竟與迎面而來的韋公子顯些撞得正著。
「啊!」
韋應傑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肘,「你沒事吧?」
晏姝搖搖頭。
「沒事就好。」
那聲音冷得不能再冷了,這才使晏姝好奇的抬起頭看向來人,壯闊的身軀像是一座山似的,靜佇在她面前。
倨傲的眉宇,如炬般的雙眸、緊閉的唇,臉上的線條繃得極緊,極緊,不怒而威的凜然隱隱可現。
再次凝望他那雙猶如黑色深踹般的眼瞳,晏姝猛然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看,極為複雜的盯著她看,晏姝一張原本白皙的臉一下猶比關公還紅了。
「走了。」秋月及時的迎向前來解危。
「嗯。」晏姝迅速跟緊秋月的腳步,離開那令人瀕臨窒息的酷寒場面。
「你知道嗎?那是韋公子耶!」轉進後花園前,秋月熱心的回過頭來,牽住晏姝。
「韋公子?」晏姝似乎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就是咱們蘇州城首富韋大富的長公子,也就是素有蘇州第一公子之稱的韋應傑韋公子嘛!」
「喔。」晏姝若有所思的點頭。
「韋公子那人看起來似乎很難親近哦!」秋月有感而發的說。
晏姝似點頭又似搖頭的,只是緊緊的跟著秋月的腳步。
秋月又道:「韋公子是韋大富最器重的兒子,聽說韋大富已經漸漸的把手上的事業移轉給韋公子管理丁,韋公子不像一般的紈褲子弟,鎮日不事生產,只知吃喝玩樂,韋公子挺有事業心也挺有責任心的呢!不曉得哪家名門大閨女有這個福氣,能成為韋公子的妻子?那肯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
當晏姝再次聽到鞭炮聲響起,才驀然清醒!
韋家到了,那印象中,可望不可及,鋪滿金磚玉瓦,佔滿蘇州城北嶼山林的豪華莊邸韋家莊就到了。
晏姝的心一下揪得好緊,好緊,一顆心像是即將進至胸口似的,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不曉得自己是如何下轎的,她只約略的從覆蓋在頭上的紅綢絲巾瞧見盛大的迎親行列,只覺眼前一片紅圈光暈……
除了新嫁娘以外,F每件物樣幾乎都貼上了紅紙,八人抬的大花轎,吹吹打打的八音,前後距離拉了一、二十丈遠。
「—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人洞房。」
晏姝覺得自己像是木偶似的被人架著,任人擺佈。
好不容易走進了洞房,週遭的氣氛一下靜默了起來,縫繫在裙褶的銀鈴、色包,也隨著她的靜坐而停止了頑皮的撞擊。
整個天地恍惚停下來了,靜止不動了,晏姝一動也不敢動,只得深吸一口氣。
「是歎氣呢?還是抱怨?」
晏姝嚇了一跳,是他的聲音,是她夫君的聲音!
她還來不及整理好情緒,覆蓋在頭上的紅綢絲巾竟就被掀開了。
「晏姝,宋晏姝!」
沉靜的空氣裡,恍惚聽見了他讚歎的頻仍,但晏姝不敢抬頭多看他一眼,雙手直放在膝蓋上,這才發現膝蓋竟緊張的顫動著。
「果然是個小美人!難怪,難怪千萬人就挑你一人。」他嘖嘖的讚道。
「嗯?」晏姝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鼓起勇氣抬頭一探究竟。
她的雙眸正好與他似笑非笑且飽含玩世不恭的雙眸撞在一起,心頭一震,急急的避開了他那灼熱的眼神。
這人是她的夫君?!晏姝感到納悶無比。
「看你的表情好像很失望哦!」他說著,頑皮的轉動著眼球,顯露出一臉無辜狀。
「你……」晏姝滿是困惑。
「我真的長得令人失望嗎?唉!真是可悲啊!」他自怨自艾的拿起搖扇,用扇輕敲著臉頰。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晏姝急急的澄清。
其實眼前這人,生得一副清秀的眉宇以及討喜的笑顏,雖舉止隱約流露著紈褲子弟慣有之玩世不恭氣息,大體來說,還算不令人討厭,只是,他似乎不是她的夫君。
兩年前,一面之緣的印象中,她的夫君是不苟言笑且冷酷帶著強烈威儀的,直覺告訴她,他絕對不是她的夫君。
他好像讀出了她的心思,便開口道:「別失望,我不是你的夫君。」
「那你……」怎麼會一身新郎倌的打扮?!還出現在她的新房裡!晏姝不敢將疑問直截了當的提出來,只得咬咬唇,一臉的納悶。
「我這嫂子還真美耶,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足以令人銷魂蝕骨。」他邪邪的漾著笑容,老練的攤開扇子,一派輕鬆的擺動著扇葉,兩眼盯著晏姝讚道。
她急急的垂下頭,只差沒把臉埋進前襟了。
「好啦,好啦,不捉弄你了。」收起扇葉,他清清嗓道:「我是你夫君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小叔——韋仲傑。」
「韋仲傑。」晏姝低聲喚著。
「我是代替我大哥跟你拜堂的。」仲傑再次開口道。
她恍然大悟的點頭。
「唉!我那不荀言笑的大哥,不曉得是天妒英才呢,還是著了什麼魔的?竟無緣無故的病了大整年的,本來還好,還能起身讀讀書,理理帳冊,可這下半年來,竟然每況越下,最後竟連起床都成問題了。」
她的夫君競病得如此沉重!晏姝覺得自己的一顆心,猶如玉石沉落海底般直直往下墜落,既深沉且沉重。
「既然病人膏肓的大哥無法起身親自拜堂,我這做小弟的,也就只好代勞了。」仲傑揚起了扇葉,欺近她。
望著佇立在她跟前的小叔,晏姝緊張的直捏著手裡的絲絹。
見晏姝那小家碧玉的楚楚可憐模樣,仲傑不禁為她今後在韋家生存的前途與命運捏一把冷汗。
但這念頭很快就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貫的玩世笑顏。
「希望大嫂你能夠逢凶化吉,否則你這下半輩子就完蛋羅!」仲傑似同情卻又帶著幾分的嘲弄半喊道。
晏姝不解的抬起頭凝望著他,她實在很難分辨這個小叔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有著什麼樣的城府?他的言行與語意著實讓人難以捉摸,看來,韋家的飯碗是不好端了!晏姝忐忑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