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的老先生,前面有一家精品店,我們可以去逛一下嗎?」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走出巷道,往大馬路走去。
「是,可愛的老太太。」
那家精品店位於轉角處,有著明亮的玻璃櫥櫃及溫暖的裝潢。
店裡每一樣東西都很精細別緻,讓人驚歎連連、愛不釋手。其中擺在第三格木架子上的音樂盒,更是吸引了楊纖纖全部的注意力。那是個上頭有著兩個芭蕾舞者的圓形玻璃音樂盒,只要旋轉它的底盤,這一男一女就會隨著藍色多瑙河的音樂旋轉。
楊纖纖著迷地凝視著那個音樂盒,一遍又一遍地旋轉音樂盒的底盤。她好想把它帶回家,每天聽著音樂人夢,但是一看價錢,她馬上就打退堂鼓,實在是太貴了。幾乎是她一個月的零用錢,她捨不得花這麼一筆錢,還是在店裡面看看、聽聽就好。過過乾癮她就滿足了!
楊纖纖對這音樂盒的喜愛,李征鴻則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纖纖,你喜歡是嗎?」
「嗯!它好漂亮、好精緻,這兩個跳舞娃娃就好像是真的一樣。而且它在陽光折射下還會發出七彩的光芒呢!」楊纖纖讚歎聲不斷。
這時,有一個念頭悄悄在李征鴻心中成形,他相信這是讓纖纖快樂的最好方法了——
第九章
幾天後,利用下課的時間,李征鴻再次走進那家有著明亮玻璃櫥窗及溫暖裝演的精品店。他沒有東晃西逛地沒有那邊看看、這邊瞧瞧,直直就朝著第三格木架子的方向前進,拿起擺放在上面的東西後,便逕自往櫃檯去結賬。
或許是天氣轉變的緣故,一大片烏雲黑壓壓地飄過來,前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天地變色、風雨交加,還件著閃電及轟隆隆的雷聲,霎時大地像被詛咒般,風聲、雨聲、雷聲合奏有如鬼哭神號,教人汗毛直豎,雞皮疙瘩直冒。
李征鴻躲在店裡望著外頭的狂風暴雨,一時也沒了主張,不知該頂著風雨跑回家,還是繼續站在這裡等雨停。
這場雨來得真不是時候,如果他今天沒耽擱時間進來買東西,下課後直接回家,絕對可以避掉這場雨,但想到纖纖快樂的神情,他現在等雨停的焦躁與無奈好像都不算什麼了。
半個小時過去,雨似乎沒有停的跡象,而天色卻越來越暗。李征鴻在繼續躲雨及衝回家兩相權衡之下,終於決定冒雨回去,至少回家後洗個熱水澡、換掉一身衣服就沒事了。而如果再繼續站在這裡等雨停也不是辦法。
他走出店外,咬一咬牙,看準回家的方向就低著頭猛衝。一直到距離家門口一百公尺的地方,眼看就要到家了,這時一輛車卻毫無預警地對著他而來。
當李征鴻發現前方來車時,只恰好來得及閃過,若慢個一秒鐘,恐怕他又要再出一次車禍了,這一切真的要感謝老大爺的保佑,否則他絕不可能那麼好運,只受到輕微的擦傷而已。
他驚魂未定,猶站在馬路上怔忡時戾然一幕幕失去記憶前出車禍的景象就在他面前停格。他想起在那個同樣刮著強風、下著大雨的日子,也想起那道迎面而來的燈光,那道直射人他眼中的光……一切的一切他都想起來了,就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地點,他突然恢復記憶了。
滂淪大雨將李征鴻淋得像只落湯雞,他絲毫未覺,不但不再快步奔跑回家,反而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
有好多事他得好好想想,包括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包括他和楊纖纖之間……
畢竟發生了好多、好多事,多得他一時也想不清楚。
☆☆☆
回到家後,李征鴻回到自己房間,脫下一身濕衣,將自己浸泡在一缸熱水中,想借此洗去所有的疲憊與寒意。
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好累、好累。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過多的問題壓得他頭又痛又重,也讓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尤其是對於纖纖。
她對他說了好大一個謊,她的目的是什麼?他不明白,難道為了騙他,甚至失去自己的貞操也無所謂嗎?而為什麼征鵠也幫著她扯謊?莫非他們兩人想捉弄他,只不過弄巧成拙,賠了夫人又折兵?
曾幾何時,那個率直純真的纖纖也變得如此工於心計了?
捉弄他這麼好玩嗎?欺騙他的感情這麼有趣嗎?
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的出發點是善、是惡,他們的所作所為讓他寒透了心,連滾燙的熱水也抵禦不住陣陣從心頭竄出的寒意,他止不住顫抖,頹然地趴在浴缸上。
從小到大,他最痛恨的事就是別人欺騙他,不管有意無意,他都沒辦法原諒,因為他以誠待人,當然也希望別人以誠待他。沒想到他這一次竟被他最信任的兩個人耍了,他們蓄意、有計劃地合演了這一場大騙局,教他怎麼不痛心?
從今天起,他又可以回到真正的自己,不再是那個別人虛構下的自己了。他想回到過去,回到那個眼中只有書本的李征鴻,即使孤獨、寂寞、自掃門前雪又如何?至少書本的世界都是真實的,沒有欺騙,他喜歡那樣的世界。
書本的世界當然只有他和書本,沒有楊纖纖。一想到她,他基地一陣心痛,她讓他領略了愛情的快樂,卻也傷他最深,在這一場遊戲中,恐怕只有他失了一顆寶貴的真心吧!
過去他不懂愛,所以有一次在岳宜珊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時,他還倉皇地去問征鵠,沒想到在他仍弄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麼樣子的女孩子時,就被迫去接受纖纖,所以他只能毫無選擇地去愛她,不去問自己為什麼愛她,或者愛她什麼。他和她之間的一切算是愛情嗎?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心好亂,也好痛苦!
浴缸的水完全冷了,他爬起身,穿上衣服後,就只想把自己投擲在床上,好好睡一覺,或許明朝醒來發現一切不過是個可笑無稽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