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覺得不可思議,言硯按快門的手指依然沒有停下來,但是底片有盡時呀——
唉,看來只能明天再繼續了。
☆ ☆ ☆
明天復明天,明天何其多?
沒想到上街買幾卷底片,卻在無意間看見鄉下難得一見的公共電話,便興起打電話報平安的念頭,卻不知竟會讓自己被罵成豬頭。
言硯的心情簡直糟得直想罵三字經。
真是一群多管閒事的混蛋!他們該死的攝影不攝影,幹麼打電話到他家去關心什麼後遺症呀?搞得言、陳兩家現在都知道他幹了什麼好事,而且還咬定他是畏罪潛逃才不敢回家,所以上訴無效並罪加三級!
真是他媽媽的S開頭,T結尾!
電話中他是百口莫辯,但事實總可以證明一切吧?
因此,從街上回到民宿之後,他立刻打包行李向屋主周先生、周太太道謝並告別後,立刻帶著姜虹綾起程回家。
途中,在火車上的此刻,言硯向服務小姐買了瓶可樂,打開後遞給一瞼興奮的姜虹綾,同時一臉討好的望著她。
「虹綾,妳告訴硯哥哥,硯哥哥對妳好不好?」他和氣的問。
有可樂喝,她當然是點頭。
「那妳告訴硯哥哥,妳喜不喜硯哥哥?」
一口可樂下喉,心情自然跟著變樂,姜虹綾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有多喜歡呢?」言硯黝黑的眼眸中閃爍著計謀。
「嗝,很喜歡。」她忍不住打了個氣嗝,同時回道。
「很喜歡是有多喜歡呢?」
「嗯,」姜虹綾認真的側頭想了一下,然後說:「就像喜歡爸比和媽媽一樣喜歡。」
言硯眼中頓時閃過滿意,「那妳告訴硯哥哥,如果有人問妳,硯哥哥對妳好不好的時候,妳要怎麼回答?」
「好。」
真是孺子可教。
「那如果有人要打硯哥哥的話,妳會怎麼辦?」
「為什麼有人要打你?」她眨著單純而不解的雙眼問。
「因為他們以為硯哥哥對妳不好,可是硯哥哥對妳很好,而且妳還很喜歡硯哥哥對不對﹖」
「嗯。」她又用力點頭。
「所以,如果有人要打硯哥哥的話,妳會怎麼辦?」
她很認真的想了許久,然後小心翼翼地以不確定的口吻問:「不要打硯哥哥﹖」
「對,妳一定要說不要打硯哥哥。」言硯迅速的點頭。
「這樣就行了嗎?」姜虹綾忍不住問,並將「經驗」告訴他。以前張媽媽在追打張哥哥的時候,媽媽就在一旁叫別打了,結果張媽媽還是照打不誤。
言硯得意的笑臉在一瞬間垮了下來,難以置信自己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愚蠢。
他瞄了這實際智力只有十歲的女人一眼,懷疑的忖度著,難道是因為和她相處久了,所以被傳染了幼稚?竟然天真的以為靠她一句「不要打硯哥哥」便可以替自己化解危機。
他真是瘋了!
不行,他得找個更好的辦法與理由才行。
眉頭緊蹙,言硯齊聚身上十億萬個細胞苦思解決之道,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四兩撥千斤的將等在家中,獨針對他的怒氣給化解掉呢?尤其是三哥那座怒氣發射炮。
「硯哥哥,我真的很喜歡你喔。」喝完一整瓶可樂,姜虹綾打了個嗝呢,突如其來的對他說。
「喔,我知道了。」言硯隨意應了一聲,現在的他實在沒空與她閒聊。
「硯哥哥,你喜歡我嗎?」
「喜歡。」他依然隨口的回答。
「那……等我長大了嫁給你好不好?」
「好。」
「真的?那我們打勾勾。」
「嗯。」
嗯了卻沒動作,姜虹綾瞄他一眼,決定自力救濟。她伸出雙手,使勁的將他的手給拉了過來,卻沒想過現在的「她」和以前的她力量有所差異,結果是撞痛了言硯無辜的手肘,也喚回他的注意。
「做什麼?」他忍著痛,蹙眉問。
姜虹綾繼續由自己的動作,直到兩人小指交叉打了個勾,並蓋上指印後才抬起頭,對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打勾勾。」她回答。
「打勾勾做什麼?」言硯完完全全在狀況外。
「打勾勾等我長大了要嫁給硯哥哥。」
「什麼﹖」他差點就從椅子上跳起來,事實上他也跳了,只不過跳到一半,便被她那因為他的大叫聲而投射來的目光,強硬的逼坐回座椅上。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睜著一雙無邪大眼對他微笑的女孩,再小心翼翼地開口。
「妳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好不好?」他懇求道。
「等我長大了要嫁給硯哥哥。」姜虹綾非常合作的說。
言硯頓時彷彿化為石人,一會兒後,他伸手輕輕地覆在自己的胸口,確定心臟沒有被嚇得停止跳動後,這才慢慢地再次小心開口。
「為什麼?」他懷疑難道自己的魅力真的到了凡人無法擋的地步,要不然怎麼可能連一個十歲的小女孩都等不及要先報名嫁給他﹖他臉上可是還留了一把大鬍子耶!
可是仔細想一想,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
「因為我很喜歡你,而你也很喜歡我呀。」
單純小孩子的回答,言硯還不是很放心的再次確定。
「就這樣?」
「嗯。」她的小腦袋用力的點了一下。
他慢慢地吁了一口氣,放下心來。如果真只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因為小孩子通常喜歡一件東西最長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星期,所以還好還好。
這時,列車的服務小姐再次推著火車上的販售商品從身邊經過,言硯立刻攔下來,並買下一切可以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封住姜虹綾嘴巴的零嘴,以防自己不堪再受刺激的心臟停止跳動。
火車平穩的往台北駛去,姜虹綾高高興興的擁抱著一堆像是一輩子也吃不完的零嘴,沒闔過笑咧的嘴。而言硯呢?則繼續深鎖著那雙迷人的劍眉,苦思著如何應付即將到來的責難,甚至是拳頭……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但是,現在再來請佛祖幫忙會不會太遲了點呀?
☆ ☆ ☆
下了出租車,言硯才將行李由後車箱卸下,付了車資,一記拳頭已不由分說的朝他迎面打了過來,他頓時眼冒金星,分不清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