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當真是倒了八輩子楣!先是陳婧屏那個刁蠻女無理取鬧的弄個假車禍想叫他英雄救美,卻弄假成真,搞得他在醫院裡浪費了半天的時間。而現在呢?他還得為她主演的失蹤記浪費睡眠時間在街上瞎逛。最最最可恨的是,竟然連假鬼都出籠來幫忙整他!
很好,當真是見他楣星高照,虎落平陽好欺負嗎?他倒要瞧瞧,到底是哪個倒霉鬼向天借了膽!
氣聚丹田,他猛然一吼。「出來!」
陰慘慘的哭泣聲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公園內立時陷入一片寂靜之態,當真是風吹草動都可聞。所以當籬笆草叢內突然傳來一個細微的窸窣聲響時,言硯立刻毫不猶豫的大步走向前。
「出來!」
一吼,一抓,一拉,一氣呵成。
躲在籬笆後的倒霉鬼登時被揪了出來,只是,人是揪出來了,卻也嚇傻了這對
言氏兄弟,因為那個假鬼竟是眾人遍尋不著的陳婧屏!
第三章
「砰!」
大門被用力的推開,差點沒撞裂門後的牆壁,一票人隨即筆直的衝進屋內。
「老三,聽說找到人了,是不是真的?」言家大家長言四寶一進屋,便揚聲問道。
「在哪?你說找到人了,人在哪?」言家女主人房文歡緊接著問,目光同時朝屋內掃去。
「婧屏!」緊隨其後,第三個踏進大門的張淑芬在迅速張望一眼後,已朝女兒飛奔而去。
「不要!」
一見有人撲向她,姜虹綾頓時驚聲尖叫的躲進坐在沙發上的言硯懷裡,一雙手還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剛剛才停歇不久的淚水再度落下。
隨著她的尖叫聲,眾人在瞬間停止所有動作,視線不由自主的從她身上,緩慢地移到被她像八爪章魚般緊緊抱住的言硯身上。
「不要這樣看我。」言硯壞脾氣的說。
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會這麼倒霉碰到這種事?
「老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在哪裡找到婧屏的?」一陣沉寂之後,言四寶先開了口。
「我們是在安合社區附近的公園裡找到她的。」言紙臉上有種說不出怪異的表情。
「她怎麼會跑到那裡去?」陳志育問。
言紙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瞪著自己的腳尖。「她說要回家。」
「什麼?」
「婧屏,」言紙猶豫的說出這兩個字,因為現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眼前緊巴著言硯的女孩是不是陳婧屏。「她說她要回家。」
「回家?」
眾人完全是一頭霧水。
「翠庭社區。」他歎氣的又抬起頭說,「她說她家住在文山區的翠庭社區裡,可是她怎麼都走不到,所以就躲到公園裡哭。」
屋內二度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言紙,你在說什麼,你當然知道婧屏不是住在翠庭社區裡,她……」張淑芬緩緩地搖頭說著,卻被言硯無禮的打斷。
「她說她叫姜虹綾,不是陳婧屏。」
張淑芬的臉色在一瞬間刷白。
「不﹗」她大叫著衝向女兒,卻引發姜虹綾另一波更加激烈的哭叫。
「不要——怪叔叔救我,不要——嗚……怪叔叔,啊——不要啦,嗚……」她更抱緊言硯,抵死不肯鬆手。
再不開口說些什麼,言硯恐怕自己的耳朵會被震聾。
「阿姨,妳先冷靜的坐下好嗎?」他伸出手一臉堅定的推開張淑芬。
「老婆,別這樣,妳先坐下。」陳志育立刻走上前摟住她,安撫的說道。
「她明明就是我們的女兒婧屏呀,你說對不對?」張淑芬緊抓著老公問,眼淚遏制不住的滾滾而下。
陳志育擁著傷心不已的老婆走向沙發坐定,言氏夫妻隨後也坐了下來,而老大言筆、老二言墨、老三言紙則分別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或站或靠分署三個不同的角落。
七個人眼睛全盯在客廳沙發一角,有如連體嬰般緊黏在一起的兩人。
客廳中一片沉靜,只聞一陣又一陣的抽噎聲。
「好了,別哭了。」言硯拿出最大的耐性對緊巴在他身上的女人或者該說是「女孩」說道。
姜虹綾吸著鼻子,將眼淚鼻涕一併擦在他的衣服上,然後才緩緩地抬起頭,小聲的說:「我肚子好餓。」
「妳想吃什麼?」
「可不可以吃……麥當勞?」
言硯抬頭,只見眼前七個人,除了剛剛已見識過判若兩人的陳婧屏的言紙外,全數皆瞠大了雙眼。
麥當勞?他們有沒有聽錯?牛排除台塑牛排不吃,下午茶除凱悅不喝的人,竟然開口說要吃麥當勞﹖﹗地球要毀滅了嗎﹖
「我去買。」惟一說得出話的言紙開口,接著便轉身出門。
「還要不要喝汽水?」言硯沒理那六個猶如被點穴的人,逕自低下頭問她。
姜虹綾搖頭,然後小聲的說:「可是我想上廁所。」
言硯點頭,以手指向走廊的方向,「從那裡過去,妳就可以找到廁所了。」說完見她完全沒有動靜,他像是投降般的歎了口氣問:「要我帶妳去嗎﹖」
姜虹綾轉頭看了一眼其它不認識的陌生人,忍不住怯怯的點頭。
言硯勉強抑住一聲呻吟,隨著她從椅子上站起身,任她牽著自己的手走向廁所的方向。
到了廁所門口,姜虹綾沒有鬆手,反而拉著他往廁所裡去,言硯嚇得趕忙止步,當然,連同拉著他的姜虹綾也被拖著停了下來。
她轉頭看他。
「妳不是要上廁所嗎?快去呀。」他佯裝鎮定的說,心理想著,她該不是不會自己脫褲子上廁所而要他幫忙吧﹖﹗
「陪我。」
「嘎﹖﹗」言硯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陪我。」姜虹綾紅著眼眶,目不轉睛的緊盯著他又說。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另外一個大人,又找不到回家的路。她記得家裡的電話,也背得很清楚,但是為什麼爸比和媽媽都沒人要接她的電話?
她叫姜虹綾,不叫陳婧屏,為什麼他們一個個都要叫她婧屏,又說她生病了?
她沒有生病,不想打針也不要吃藥,更不願待在醫院裡。她要媽媽要爸比,那些工不是她的媽媽和爸比,她根本就不認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