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喂,你是誰啊,怎麼不說話?你再不說話我掛了!」
地上的聽筒傳來「嘟——」的聲音,我茫然的把話筒放回電話上。
我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發呆,半小時之後,我又拿起了電話。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我苦笑著重複——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太多不堪的想像來到我的腦海裡,我一時間竟無法承受。
崩了太久的弦終於斷了。我可以面對所有問題,可以改正我的缺點,卻沒有辦法阻止我的懷疑。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們到底在做什麼?我不斷告訴自己要相信逸,但思想並不能因此而走上正軌。原來,我所說的相信,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話而已。
「韓雨,你的電話。」寢友將電話遞給我。
7點多了,是他的半夜十二點。這個時候,他還沒睡嗎?
「喂。」我知道我手在抖,聲音也在抖。「逸嗎?怎麼這麼晚才打啊?」
「今天加班加得太晚了,才回來。」那我一個小時前打的電話怎麼有人接?
「你一個人加班嗎?」不要騙我,千萬不要。
「是啊,沒人陪很可憐的。」他裝可憐兮兮的語調。
「那我剛才給你打手機你關機。」
他頓了一下:「哦,剛才沒電了,沒來得及換電池。」
耳邊轟隆隆的有幾百輛車經過,我似乎什麼都沒聽見。一顆心冰得發冷,我幾乎站立不住,坐在小凳上。茫然回應著他的話,完全不知自己在說什麼。直到掛上電話,我才發現我的臉上都是淚。
我趴在床上,盡力不發出聲音,哭得淅瀝嘩啦。一生之中從來沒有這麼盡情的流過眼淚,毫不掩飾的,盡情流淚。?
等到淚差不多流乾了,我草草收拾了一下東西,告訴寢室同學我要去朋友家住幾天,把電話留給她們,叮囑她們不要告訴逸。又打了個電話到公司請假,然後走掉。她們看我哭成那樣子,也不敢多問,只是幫我收拾東西,把我送出門。
我很難得的叫了Taxi,一路跑到吳梅住的地方。她是租的房子,不大,但還夠住兩個人。因為離我們學校不遠,她以前就約過我同住,只是我沒有答應,怕麻煩她。
但是現在,除了這裡,我不知道我還能去哪兒。
吳梅什麼也沒問,只是靜靜的看著我哭。
我不是水做的,近視的眼沒有多少眼淚好流,止住了淚後,我恢復表面上的平靜。
「不好意思,突然跑到這裡來。我想在這裡住幾天,可以嗎?房租我會付一半的。」我想靜一靜,做好心理準備再去面對他。
「小雨,對我你還要客氣嗎?你儘管住,住多久都沒關係,只要你不嫌房間小。」吳梅笑著說。
真好,在最痛的時候,還有人陪著我。
放好東西,我拿出一盤磁帶放到錄音機裡。
物是人非事事休……Engelbert Humperdinck的歌聲終於變成了一種諷刺。The Last Waltz……最後的華爾茲,還會是怎樣的結局?
But the love we had was going strong, through the good and bad we\'d get along. And then the flame of love died in your eye, my heart was broke in two, When you said goodbye. It\'s all over now, nothing left to say, Just my tears and the orchestra playing.
——我們曾有的愛越來越堅定,在歷經美好與痛苦的時光之後。然而你眼裡愛的火焰已逝,我的心碎成了兩半。當你說再見的時候,一切都已結束,還有什麼話好說。留下的只是我的眼淚,和演奏的樂隊。
It\'s all over now, Nothing left to say……逸說過,不該選這首歌作為我們第一次共舞時的曲子,果然,在那時就已經注定了結局是嗎?
逸不是那種到處留情的人,那麼,是他終於厭了我嗎?
那又是為了什麼,他要騙我呢?
我知道我還應該要一個答案,而不是換掉手機號,蜷縮在這裡自怨自艾,不敢面對事實。
可是,我真的害怕,怕的不得了。
我愛他,我用我的全心去愛他。我終於承認,我對他的感情,早就深得超出了我想像。我可以失去一切,但我不能失去他。
可不可以,要不要,如果他不說,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只要他還不想放棄我,我就可以呆在他身邊……
不可能吧……委曲求全一向不是我的風格,我的感情觀是絕對純淨的,摻了雜質的感情,我寧可不要。
所以我寧可逃,不想面對最後的答案,不敢面對最後的答案。自欺欺人也好,就讓我再逃避一會兒吧……
我躲在吳梅的家裡,反正學校的課已經結束,我只需在有事的時候到學校去就行了。同學們都開始準備走了,我行李不多,應該還好。更何況,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到哪裡去。
偶爾回寢室,她們告訴我逸打了無數次電話——還好不是在她們休息時打的,否則我一定被宰掉。電話中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引誘懇求不知多少次,但她們堅守陣地,死不投降。
「其實我覺得他也滿可憐的,韓雨,你至少跟他說清楚啊!」她們說。
「再等等吧。」當面說會比較好?逸再過幾天該會回來了吧。
我知道,我是膽小,我是不敢。我怕聽他解釋,更怕他不肯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