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太感激她了,我有的時候會在打字時幫她修改一些語法及措辭上的錯誤,有的時候會告訴她一聲,徵求她的意見。因為她一直都同意我改,有時也就問都不問就順手改了。
我真的是聰明加上單「蠢」,就像那傢伙後來說的那樣。這樣囂張的表現在還沒為我贏來慧眼之前已先為我惹來了麻煩,我卻一點知覺都沒有。
那是午休時間,剛配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了,我看看來電顯示,是吳梅。
「韓雨,你真的很不夠意思,明明叮囑你要給我打電話的!」吳梅一副深宮怨婦的語氣。
「喂,小姐,上周剛給你打過電話,你以為你是老婆查勤啊!況且我前兩天買手機後不是給你發簡訊了嗎?」我留心聽著手機每分鐘的提示音,午休時間寶貴,兩分鐘就掛掉吧!
「是啊,不給我發簡訊我怎麼會找得到您,依您的忙碌程度。」吳梅聲音裡充滿了不滿,然後又轉成興奮,「韓雨,你聽我說,還記得上次和你共舞的那個帥哥嗎?他……」
「吳梅啊,我現在是在公司,不方便跟你聊天,回寢室後我會給你打電話啦!」我一聽那天那個「白馬」就頭疼,連忙告辭,「再見吧∼∼∼∼∼」
「喂喂……」電話那邊聲音消失,雖然對不起吳梅,我還是掛了電話。不願再想起那個十足丟臉的晚上,和那個自以為很了不起的王子。哼,灰姑娘,他以為我是誰?誰希罕什麼灰姑娘的名號?
難得有發呆的時間,想回想一下那個白馬王子的臉,卻發現自己一向很差的極性和觀察力又發揮了作用。算了,想他幹什麼,不過是無聊男子甲罷了。
還是不要發呆了,等著我的文件足足堆滿了電腦桌,還是趁午休時間打一點吧。
我沉浸在打字的世界中,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提到我的名字。
「我明明已經把文件翻譯過,然後交給韓雨了,還叮囑她一定要在中午之前打出來送上去的!」陶玲芬的聲音很大,大到穿過我的左耳,卻沒有被右耳放走。
「韓雨,陶玲芬有沒有給你一份文件,讓你中午之前打出來?」發言的是我們的頭兒,原公關部經理,現在的副經理陳穎惠——降職不是因為能力不夠,只是這所公司的小開正在熟悉公司各部門,現在是在公關部做經理期間,等他熟悉公關部的運作形式,他還會把職位還給陳穎惠。
「文件?中午?沒有啊!」她不說我還沒感覺,陶玲芬今天一份活都沒給我耶,好難得。
陳穎惠在電腦桌上翻著,抽出一份文件:「那這是什麼?你知不知道經理急著要這份文件?竟然還敢耽誤?」
我看了看那份文件,確定很眼生:「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知不知道像我們洛方這種大公司,是不允許有這種紕漏出現的?不要以為你只是打工的小妹就可以鬆鬆散散,告訴你,我們不是非你不可!陶玲芬已經跟我說過很多次你工作態度不認真了,是我沒在意。這次的case很重要,要是耽誤了,看你怎麼辦?」陳穎惠開始訓斥我。
我看向陶玲芬,明白了她的用心。本來是該笑的,笑我終於也領教了這種辦公室文化——儘管我打工經歷很多,但大家基本上都是臨時的,就算看誰不順眼也沒多少時間使絆兒——可眼淚控制不住要流下。才不要讓她們看我出醜呢!我咬住牙,努力控制要盈然而出的水份。有什麼好哭的?哭泣只會表示示弱和心虛,我才不要被人看輕,搞清楚,我也不是非你們公司不可的!這種不學無術專會給人使絆的只有我一個屬下的上司和偏聽偏信的頭兒,白給我我都不要!
我很想發飆,很想大吼出來,但喉嚨哽住了,竟難發出一點聲音。我是倔強的,我也是現實的。我知道現在想找一份好工作有多難,即使是就業率超過90%的我們校的我們專業;我知道已經窮到到處欠債的家裡多需要我賺錢;我也知道自己為進這所公司費了多少心思。我知道這時候我該低頭而不是發飆,該認錯而不是反駁,眼淚蒙住眼睛,我想開口,卻仍然無法出聲。
「這麼熱鬧,是什麼事情?」一個冷冷的聲音傳過來,「陳副經理,取一份文件要這麼久嗎?還得我親自下來要?」
我聽到陳穎惠抽了口氣,聲音變得無比溫柔嬌媚:「經理,我不是故意耽誤這麼久的,只是這個打字員忘了打文件,我正在訓斥她。」
那個冷冷的聲音有點耳熟,我眨了幾下眼,把淚水眨掉,抬起頭來。
眼前的臉,正是我剛才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的「王子」!
後知後覺地想起,那次的舞會主人,好像是姓羅,是某家大公司的董事。
我不管白馬的反應,逕自從陳穎惠手中搶過文件,新建一個word文檔,飛快打了起來。
新仇舊恨,看來這所公司不適合我,我也不想在這裡幹了,於是也就不客氣起來。打字的時候,就算是want和would like,yours和sincere這樣語氣上和親密度上的措辭也一併給她指出來——平時我大多數只是指出實在錯得離譜的地方而已。我承認我心胸不寬闊,既然她一定要我走,那臨走前怎麼也得給她留個漂亮的尾讓她收是吧?那個王子看起來不像太糊塗的樣子。
打完偷瞄一眼陶玲芬,看見她難看的臉色,心裡爽了不少。把打印的文件遞給王子先生:「需要打字的文件我都會按重要順序做記號,我想我應該不會這麼巧的把最重要的一份忘掉吧!不過既然陶小姐這麼說了,我也應該負起責任,我辭職。」
想不到短短一個月內,我竟辭了兩份工,看來職場如戰場這句話是一點不假,我該改改我的性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