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去玩!」沒有解釋,他只是揚手一揮要她放心。
莫瑩回過頭,整個身子已然飛上了天。
「啊──救命啊!」她花容失色的大叫。
她忘了跟陸鏗說,她怕高,早知道是要玩拖曳傘,她絕對抵死不從。
「陸鏗、陸鏗……」尖叫聲瀰漫整個天際,她蒼白著臉在天空轉了一圈,掙扎的雙腳踩不到地平線,「陸鏗……」
莫瑩聲嘶力竭的吶喊,就這樣淒厲地在海上兜了一圈,她回到大船的甲板上時,立刻當場腿軟。而也拜她大力「宣傳」所賜,周圍的人都知道這反應激烈的女孩身旁的男人叫陸鏗。
「妳怕高?」他皺起了眉,彎下身子站在她身旁。
莫瑩知道自己現在很狼狽,但還是勉強仰頭擠出一抹驚魂未定的傻氣笑容,「哈,應該算是吧。」
「唔,我知道了。」陸鏗僅是這麼說,「走吧!」
儘管漲紅了臉,她仍舊像個無辜的孩子,死命地跟著他,不管一旁觀光客是不是把她當成大笑話,她都叫自己要忍住。
緊張之虞,她索性一把揪住陸鏗的衣角,就是不願和他之間的距離被拉開。
看了她的手一眼,他沒有多說什麼,由著她去。
第五章
又上了快艇,他們坐在船頭,速度和海風的強度形成正比,好幾次被海水打得疼,莫瑩小心翼翼的躲在陸鏗身後,直到靠岸。
「要去哪裡?」這次她學乖了,知道先問。
「格蘭島。」
「做什麼?」
「玩。」陸鏗依舊說得簡單扼要。
她怔愣的望了他一眼,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喔。」
沙灘是白的,海水是清澈的,滿滿的小快艇和觀光客,一字排開的躺椅和遮陽傘,岸邊有琳琅滿目的商店,這是莫瑩對格蘭島的印象。
她的臉讓南國的太陽曬得紅通通的,像顆紅蘋果。
「小姐,要不要來編頭髮?」
「阿姨,要不要買紀念品?」童言童語的蹩腳中文。
「來喔,這裡可以畫刺青喔!」
「我們這裡很便宜喔……」
雖然是泰國,見慣了台灣觀光客的臉孔,店家也都說得出一口好中文,只見他們出動孩子兵蜂擁而上,四面八方幾乎把莫瑩團團圍住。
陸鏗沒感覺到抓住衣角的手,趕緊回頭一瞥,只見她被幾個熱情的孩子包圍起來,無辜又尷尬的笑著,眼神裡的求救訊號他不用思考也知道。
快步走上前去,二話不說拉過她纖細的手腕,緊緊的握著,興許是他板著臉孔的嚴肅,孩子們見到他全都一溜煙地跑了。
「謝謝。」
陸鏗再也沒有放開她的手,逕自筆直的往餐廳走去。
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一、兩點的格蘭島太陽特大,她的眼睛已經瞇成了一條線,皮膚也都泛紅,陸鏗在前方的店家挑選帽子。
挑了一頂鑲邊小花的帽子,二話不說便往她頭上一戴,「嗯,就這頂。」
莫瑩還來不及拒絕,他又拉著她的手走了。
一定是怕她又被小販團團圍住,陸鏗總是抓著她的手。
掌心是溫暖的,緊緊地圈著她的手腕,不知怎的,她竟有些喜歡這樣的感覺,好像有個人很真誠的在乎著妳,那種感覺比甜言蜜語還要叫人心暖。
然而一見到他的眼睛,她又不免責怪自己貪心,他的陪伴只是因為受到桑郁的請托,她不該因為失去戀情就急忙找尋新的目標,只為了貪求這樣的溫暖,她太自私了……
「要嗎?」
「啊,什麼?」她結束自己的若有所思,不明所以的望著他。
陸鏗顯然已經問了她好幾次,「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沒有。」她心虛的低下漲紅了的臉龐。
「我在問妳,想不想去編頭髮?」女孩子應該都喜歡這些小玩意兒吧!陸鏗揣測。
不等她允諾,孩子們已經捧著亮麗的珠飾,用著乞求的目光望著她,只為盼得她的點頭應允。
「我……」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求救的望著他。
陸鏗把她推到一張椅子上去,欽點了一個孩子的珠飾,只見那孩子歡天喜地的招來家人,興奮的指著莫瑩──這個由她爭取來的客人。
「我到那邊坐。」他隨手一指,就往沙灘上的躺椅走去,只留下莫瑩一人。
「妳的男朋友好帥!」幫忙編發的年輕媽媽用她還算流利的中文說。
「啊,不是、不是。」揮舞雙手,她連忙否認。
「喔,是老公,我知道,是老公!」年輕媽媽笑得一臉曖昧。
一陣麻雀發狂似的掠過莫瑩腦門,看來,她也只好默認了,免得這個年輕媽媽還有更多離奇的揣測。
她尷尬的一笑,拜託年輕媽媽加快動作。
忍不住暗自慶幸,幸好陸鏗走遠了,要不然被他聽到這些字眼,她還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自己該怎麼面對他。
陸鏗走來的時候,莫瑩已經因為等待編發的時間太久,而頻頻打盹夢周公去。
年輕媽媽對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小心翼翼地完成最後的動作。
不知道她失戀的傷痛是否已經撫平?每每想來,他還是憐惜她的。
一整頭的細辮子,現在的莫瑩看起來俏皮又可愛,迷糊酣睡的模樣,讓蹲在她面前的陸鏗不知不覺的看癡了,甚至一度想要擰擰她的臉龐,搗亂她的瞌睡。
然而在看見她脖子上的玫瑰石後,他的眼神頓時沉了下來,伸在半空的手也陡然收了回來。
有多少年了,自從琬琬走後?
他細數著歲月,發現已經六年了,這些年來,他每天賣力的工作,每天撥出一點時間懷念著琬琬,從來沒有一個女孩的臉孔會在他眼底停留這麼久,他害怕這樣的改變,驀然起身別過臉去,嚴肅地不發一語。
當莫瑩完成最後一串辮子的珠飾,發現陸鏗已經等候多時,他望著遊客穿梭的沙灘,表情有些嚴肅,她以為是自己的緩慢惹毛了他的脾氣。
「對不起,我沒想到時間會這麼久。」
害怕自己的心會不夠堅定,陸鏗沒敢再看她,一徑的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