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卓書塵抹去臉上的雨水,沉重的搖頭,慢慢住回走。
李欣羽舉高手中的傘遮在他頭上,注視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探問著。「你剛才一直叫著辰心,坐在計程車裡的人是唐辰心嗎?」她曾聽同學提起過他幾年前曾和唐辰心交往的事,後來兩人不知何故分手了。
沉默許久,他的視線穿越過雨絲,彷彿在回憶著什麼,半晌,徐徐開口,「欣羽,妳知道是什麼原因,會讓一個人什麼話都沒說就不告而別嗎?」
辰心離開後,他做了很多揣測,卻始終想不出自己犯了什麼錯,竟嚴重到讓她一走了之,杳無音訊,他詢問過她母親,也說不知道。
「呃……你的意思是說,唐辰心不告而別嗎?」凝睇著他憂傷的眼神,李欣羽發覺自己弄錯了一件事。書塵並非是個缺少熱情的人,而是她自己沒有辦法引發他的熱情。
並不奢求前女友能給他任何的答案,卓書塵望著濛濛的雨霧喃喃自語著,「如果真是我做錯了什麼,妳應該明白的告訴我,不該一聲不響的就離家出走。」
聽不清他的話,但從他臉上苦澀的神情倒也窺出了些什麼,一股失落的情緒湧上心頭,李欣羽忍住,關心的開口,「剛才在車上的人就是她嗎?你會不會認錯人了?」雨霧中視線不佳,難免看錯。
他默然搖首。方纔那一瞥而過的熟悉臉龐雖然有些模糊,可這抹倩影三年來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版上,他確信是辰心,絕不可能認錯人。
「你們當年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想辦法。」她好意的說。
「欣羽,妳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此時他已沒有說話的心情。
「那……好吧,如果你想找人談的時候,再打電話給我。」她好氣自己竟不是點燃他熱情的人,這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此刻正為著另一個女人傷神,多諷刺呀。
「嗯。」李欣羽走後,似是想起什麼,卓書塵快步跑回公司,開著自己的車朝方才計程車消失的方向追去。
*** *** ***
坐在計程車內,唐辰心伸指將車窗的霧氣推散,熟悉的街景隨著車子的移動映入眼底,勾起她隱藏心底多年的幽微思緒。
望著掠過的街道,她暗忖著如果當年沒有在公車上遺失那張准考證的話,她的人生會不會因此而有所不同?
說不定,她就不會在三年前懷著一顆破碎的心,離開這座自幼生長的城市了。
「辰心,算我拜託妳,求妳大發善心,北上支援總公司三個月好不好?只要他們找到適合的人,且培訓到可以獨立作業後,我一定親自抬八人大轎去迎接妳回高雄。」兩天前,高雄分公司的主管低聲下氣的央求著她,只差沒下跪了。
「經理,我真的不想到台北去。」她很為難的說。
熟諳她的性情,陳大衛不敢用強的,繼續使出哀兵策略。
「姑奶奶,我也不想勉強妳,不過這是總公司的命令,妳就當可憐可憐我好不好?我上有父母要奉養,下有妻兒嗷嗷待哺,妳就忍心看我因為違抗公司的命令,被炒魷魚嗎?失去這份工作,我們全家都要喝西北風了,說不定還要手牽手去跳愛河。」他極盡所能的把自己說得慘兮兮,藉此來博取她的同情。
看著他唱作俱佳的表演,唐辰心問:「不能派別人去支援嗎?」
「沒辦法,誰叫妳表現得太出色了,總公司指定非妳不可,否則我怎麼捨得讓妳這個得力的左右手被調走!沒有妳,我的日子恐怕會很難熬,我也是百般的不願意呀。」
在他百般哀求之下,無奈之餘唐辰心只好點頭應允。這就是她之所以重回台北的原因!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意再返回這塊土地。
當年離去時的傷口,仍不時隱隱作痛著。
計程車來到一條路口停下,她取出車資,提著一隻旅行袋下車,拿出一張紙條瞄了眼地址。
總公司為了表示對她的器重,不惜花錢在熱鬧的東區替她租了一層公寓,當做是她停留在台北這段期間的住所。
她彎進一條巷子,目光陡然被立在地上的一個銅製離花鏤空招牌吸引住,上頭寫著「元氣招情鋪」。
抬眸瞥向裡面,它的大門掛著日式長門簾,兩邊吊著一對油紙燈籠,透明的櫥窗裡擺放著各式的珍奇物品,門口右邊有一隻大型招財貓,牠舉高的前肢彷彿在召喚著她似的,她不自覺的移動腳步走進店裡。
唐辰心迅速的打量了一下,原木裝潢的店內透著一股溫馨古樸的感覺,令人覺得很溫暖。
一聲清脆的聲音用日文說著,「歡迎光臨。」
她循著聲音看到在角落裡擺放東西的一名女孩,她身形很嬌小,白瞥的臉上有一對水汪汪的大眼,一頭棕紅色鬈發隨意的綁在腦後,甜美的笑容看起來好像沐浴在熱戀中的女孩。
「妳是日本人?」她的輪廓和氣質有股濃濃的日本味。
「我是中日混血兒。」女孩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回答,「請自己隨意欣賞,有什麼需要再叫我一聲,我是這間店的老闆娘,我叫後籐莎,妳可以叫我莎莎,或是小莎,或是後籐也可以。」清甜的嗓音自我介縉著。
「嗯,莎莎,妳忙妳的,我自己隨便看看。」唐辰心微笑的頷首,目光瀏覽著店內擺放的各式物品。
不經意的瞥見放在櫃檯上一根小巧可愛的枴杖,大小約莫只有九公分,整體是用木頭刻成,十分的精緻,枴杖彎柄上頭綁著一條皮製的鏤空雕花紅繩,手工非常細緻。
唐辰心看了十分喜愛,握在手中把玩著。
放好東西後,後籐莎笑咪咪的走了過來。
「妳手上拿的這個叫月老枴杖。這根枴杖背後有個很感人的故事……」正想繼續介紹下去,就被一陣鈴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