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烏龜也會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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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太真的人容易吃虧,你幫他換顆腦袋吧!」省得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換腦袋……」駭然的曲文雀瞠大綠豆眼,驚恐地摸著還留在脖子上的大頭。

  「別嚇他,說說帶走你的男人吧。」這點他比較感興趣。

  沒什麼好說的。她的表情如是表達。

  「雀鳥仔捉來的人呢?他們真供出幕後主使者是全叔的兒子嗎?」

  高明,適時的轉移話題。老爺子揚眉一笑,嚴厲的神色頓時一化,換上慈祥的面孔。

  「這你要問阿雀,我不管事已經很久了。」他把問題一搓,丟給底下的人去接。

  他可是「退休」的老人,哪有閒工夫管年輕人的事,近來冒出頭的新生代哪懂得什麼江湖義氣,沒踢他一腳叫他滾一邊涼快就不錯了。

  年近七十的老人家裝傻的轉著鐵球,作勢要倒茶避開外孫女的視線,頭才一低,整壺茶已涓滴不剩,只留下茶渣。

  這丫頭居然用這一招回敬他,果然是被他寵壞了,刁蠻得很。

  「老奸巨猾。」喬品真滑下扶手,直接坐在外公腳邊。「雀鳥仔,你沒把人搞死吧?」

  一聽見她的問話,曲文雀冷汗直流。「我……我……呃!這個……呵呵……不是故意的……」

  「什麼不是故意的?給我說清楚!」她幾乎從他張大的嘴看到他喉嚨口,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我……」他遲疑地看了老爺子一眼,吞吞吐吐地說出,「呃!他們不老實嘛!所以……我就打到他們吐實為止。」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算他不動手,他帶出來的那票兄弟也不肯輕饒,你一拳我一拳地當是練身體,下手毫不猶豫,又快又狠。

  「然後一不小心就把人打死了。」可想而知的結果。

  「呃!是……」頭低低的曲文雀非常不好意思,殺個人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不須有愧在心,但對面對喬品真時則不然。

  江湖事,江湖了,這是長久以來道上的行事作風,連警察都不太想插手,睜一眼閉一眼的由著他們自相殘殺。

  「好吧!那麼他們死前說了什麼,更有吐出個名字嗎?」她實在不想再沾染這些是是非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死在她面前的人實在太多了。

  提起這事,草莽性格的大漢啐了一句問候人家老母的髒話。

  「這幾個傢伙口風太緊了,也不曉得有什麼把柄落在姓全的手上,我打到他們吐血才肯說了個全字,然後就懶得呼吸了。」

  嗯哼!她就知道這顆光頭辦事只有半桶水。「屍體呢?埋了還是扔了?」

  「兄弟們往山裡一扔,沒給人瞧見。」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大小姐臉色難看,趕緊堆滿笑臉往後退兩步。

  「你們這群只會使用暴力的豬,做事不會先思前瞻後嗎?你知不知道小赫有多努力將外公的事業漂白,你們又把一桶豬糞往他頭上倒。」

  「咳咳!丫頭,說話文雅點……」豬糞有多臭呀!別這麼折騰他老人家。

  「你閉嘴,外公,都是你縱容手下胡來才會鬧出人命,我警告你不要再派一堆阿貓阿狗跟著我,人死無對證,我就當沒這回事,你好好地給我養老,管你是要玩鳥、喝老人茶,甚至是玩女人都不要緊,總之一把老骨頭別想再強出頭。」

  她吼聲如雷,凝聚丹田之力向一屋子男人發功,個個面色如土的掩耳閉眼,搖搖晃晃地忍受穿腦魔音,勉強不受影響地站得直挺挺的。

  滿臉怒意的喬品真橫睨了戰戰兢兢的一票人幾眼,落向老人家的目光充滿掙扎和一絲無奈,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皺褶,一言不發地走出眾人的視線。

  就像粗暴的颱風席捲而過,來時風急雨狂,去時滿目瘡夷,讓每個人心有餘悸地戰慄不已。

  「阿隱呀!我這把年紀還玩得起女人嗎?」像是在訴苦,老爺子的瞼上佈滿感傷的自嘲。

  屏風後走出一位五官深鐫的高大男子,冷狷地散發冰一般氣息。

  「這丫頭老讓我放不下心,你就幫我看著她吧!別讓她知情。」免得她又來吼一吼,讓他耳嗚三天。

  「是的,老爺子。」他恭敬地躬身。

  「還有呀!有空回去瞧瞧那女人,雖然你對她沒男女之愛,但好歹也有夫妻情分,看在她替你留了個後的份上,該給人家名分就給個名分,不要讓她恨你一輩子。」孩子不能老冠別人的姓。

  寡言的男子並未回應,漠然地戴上寬大墨鏡,一頷首便轉身離去。

  神色驚惶的曲文雀微白了瞼,雙目微凸地瞪著消失的人影,顫抖著手一指。「他……他不是高天……」

  「阿雀,你什麼也沒看見,知道嗎?」老人威儀的面上帶著警告意味。

  「我……呃……他……我明白了。」

  其實他什麼也不明白,只是順著老爺子的意閉口。他害怕地想著,一個死了九年的人怎麼會從墳墓裡爬出來,死而復生回到人世間。

  *** *** ***

  那年她十七歲,一向待她極為和善的全叔忽然不滿現況,佯稱要帶她出海賞鯨,卻在中途將她手腳捆綁,眼睛蒙上黑布,帶往不知名的山區藏匿。

  一開始她還天真地以為是一場遊戲,相當配合地不吵不鬧,他要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安分地當個被綁架的人質。

  一天、兩天過去了,到了第三天她才驚覺不對,情緒由原先的興奮轉為不安,不想再繼續被囚禁的日子。

  可是她走不出去,四周都是防守她的人,窗口望出的景致是一片山色,峰峰相連似無盡頭,毫無山旅經驗的她根本分不出東南西北,真要逃也逃不遠。

  就這樣,她惶惶然地在豪華因室待了五天,第六天夜裡她被一陣咆哮聲驚醒,雖然聽不清楚吵雜的內容,但是熟悉的聲音一傳來,她的心便安了。

  然而誰也沒料到這竟是悲劇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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