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癡吧!像個白癡,不肯死心。
「為什麼他會愛上別的女人,我不好、不夠完美嗎?為什麼他的溫柔只給她,眼中只有她一人,看不見為他付出一切的我……」桑青荷開始傻笑,淚水不停地溢出眼眶。
她愛他呀!為何他不能也愛她?
是呀!!為什麼他的眼裡只有她的存在,而沒有愛他若狂的人。「喜新厭舊是男人的天性,你不是第一個認清他們真面目的人,像我那口子才是世間少見的癡情種,專情得很。」
鳳姊兒說罷猛抽著煙,像要止住胸口不斷泛起的痛。
「我很羨慕你,你遇到一個好男人。」而她為了愛一個男人卻賠進全部,兩手一空什麼也沒有。
鳳姊兒放聲大笑拍拍她的背,眼角流露出歷經風霜的寂寥。「他的專情給的不是我,癡心到死的對象也不是我,我這人在他的故事裡連配角也不是。」
「不是你?」桑青荷因她的自嘲而猛抬頭,訝異她居然跟自己有相似的遭遇。
她沒醉,清楚地看清眼前的女人,那是一位美艷嬌媚的成熟女子,雖然風塵味相當重,卻是男人會迷戀的類型,手指一勾便會有成打的追求者,拜倒在她酒紅色的三寸高跟鞋底下。
可是連這樣風情萬種的女人都留不住男人的心,那她又算什麼呢?豈不是要關起門遮醜。
「呵呵……他愛的是他『妹妹』,沒有血緣關係的那一種。」鳳姊兒笑得滄涼,眼神中沒有半絲對生命的熱情。
「妹妹……」而她則愛上名義上的哥哥。
「所以呀,別太埋怨了,這世界上有種東西最難控制,那就是人的心。」而且會把人折磨個半死,卻無怨無悔。
「如果我變得像她一樣,他是不是就會愛我……」眼神迷濛上身酒氣的桑青荷喃喃自語地說道。
「不,他不會愛你,因為郎心如鐵。」她是過來人,深知個中心酸。
捻熄手中的煙,吐出胸口的那道白霧,鳳姊兒搖搖擺擺地離開吧檯,招呼著其他酒客,如她自嘲生張熟魏地周旋男人間,談笑風生的看不出一絲異樣。
傷心人安慰不了傷心人,該流的淚早就流乾了,空蕩蕩的心已經沒有感覺,她只能一天接著一天地活著,嫉妒別人還能為愛傷心,痛哭失聲地咒罵薄情的愛人。
人生若是一座修行的道場,她的苦難大概還未結果,如云云眾生一般一再受考驗,直到開悟為止。
鳳姊兒掛上魅惑男人的媚笑,和一群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打情罵俏,酥人骨頭的笑聲傳遍整間「嫉妒」酒吧,也流進找不到方向的桑青荷心中。
一道黑影擋住她頭頂的光線,她並未抬頭地盯著瓶中透明的液體,不懂她喝了一大半,為什麼還沒醉,反而神智更清明的知道身邊多了個男人,不懷好意地等著她醉。
呵……原來她還有吸引男人的魅力,並非一無可取……她笑著,淚一直流。
「小姐,一個人嗎?」
「走開。」
「看到美麗的淑女獨自流淚,誰都會於心不忍地上前安慰。」男子伸出手接住她落下的淚,挑逗的放在手心吮吸。
「美麗的淑女……」她又哭又笑的抬起頭,搖散一絲不苟的發,瞇視吧檯內忙碌的酒保,「不,我是墮落的夜之女神,準備以冶艷的姿態征服大地。」
「嗯,好氣魄,我請你喝一杯血腥瑪麗。」手指一彈,他點了一杯以伏特加為基酒的雞尾酒。
「一杯?」她低低笑著,神情張狂,「你一向都這麼小家子氣嗎?」
男子怔了一下,隨即放聲大笑。「好,相逢即是有緣,先來十杯最烈的酒,不夠再叫。」
女人一旦醉了就隨他擺佈,儘管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又何妨,他不過想找個人試刀,挖出她的心肝肺留作紀念。
男子笑得陰沉,沉鬱的眼底充斥著嗜血的腥紅。
「緣……」桑青荷忽然又哭起來,上半身趴在吧檯上,像是失水的河豚嚶嚶哭泣,「他說我不是他的有緣人,我們的認識是一個錯誤,你說有那麼差嗎?」
「呃!那是他沒眼光,看不出你的好,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執著負心的男人。」男子的臉上出現遲疑,擔心她萬一吐了怎麼辦。
他可不想處理她的穢物,他想要的是快樂而非麻煩。
陰影下,看來過分白淨的男子有有張陰美的瞼,一塵不染的衣著乾淨得整齊有如新衣,由他喝口酒便擦一下杯沿的動作,可見他有相當嚴重的潔癖。
「你不可以說他沒眼光,他是我心目中的神、我最愛的男人,他做什麼事都是對的,他沒有負心,沒有、沒有……」桑青荷激動地大喊,兩手揪著男子的前襟大發酒瘋。
「好好好,我說錯了,你快放開我,這樣很難看。」這個瘋女人,居然弄皺他剛燙好的襯衫。
她緊捉不放,兩眼發赤地低喃,「是她的錯,那個姓喬的女人,是她迷惑他,在他身上下毒蠱,他才會不小心地……嗝!著了她的道。」
對,沒錯,是那女人太壞了,勾引她的男人,把他迷得暈頭轉向、神魂顛倒,不辨好壞地傾向罪惡的一方。
桑青荷打著酒嗝,有些迷亂的神智仍在怪罪別人,認為自己的完美無缺不該會輸,她沒有失敗,只是一時受挫罷了,她還有機會扳回一城。
既然當個好女人會遭到冷落,那她就要變壞,壞得無法無天、壞得喪盡天良、壞得人神共憤,她相信她辦得到的,因為她已經成功地改造過自己一次。
「喬?」欲撥開她的手忽地一頓,狼似的灰眸微瞇厲視。
「哼!她居然恐嚇我不得接近她的男人,還說她有一票黑道兄弟撐腰,要是我敢輕舉妄動,她就要叫人砍掉我的手腳。」思及此,她手一鬆,神情顯得落寞。
眼中浮現一絲狠厲,男子湊上前假裝關懷。「姓喬,喬什麼呢?是不是喬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