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如石子一樣擊打著她的全身,大自然的瘋狂藉著雨點打在身上的痛感在瞬間傳遍全身。
她毫無目的地開始狂奔,一邊跑一邊不斷地喊著、笑著、叫著,彷彿要把這一段時間的所有遭遇都一古腦兒全部喊出來。
一棵大樹突然出現在綠羅面前,待綠羅發現時,那棵大樹離她已經相當近,綠羅一不留神撞在樹幹上。
一道閃電朝地面直劈下來──
綠羅突然間被壹青聰抱住,她甚至不知道壹青聰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她的頭被壹青聰緊緊地按在懷中。
閃電把大樹從中間劈開,燃燒的火被雨水瞬間熄滅。那道閃電同時和壹青聰的結界發生摩擦,發出可怕而刺眼的光芒,把曠野照得光亮。
「妳不要命了嗎?」
綠羅一把推開壹青聰,重新站到雨中,然後對著壹青聰笑了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你說天和海都能相愛相守,你說我們之間也不會有問題,你說會和我永遠在一起,沒有除非……」她說到這裡突然停下,口中跑進了一大口雨水,讓她咳嗽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你說話不算數?」
綠羅的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一下一下的刺痛他。
「愛情是什麼?你說是什麼?是大肥皂泡泡,五光十色的,可是你一戳就破了,什麼都沒了!」她哈哈大笑了起來,神情甚是瘋癲。
壹青聰有些慌了,他怕綠羅會真的瘋掉。他甚至不敢靠近綠羅,因為她確實不能再受刺激了。
他伸出手向著綠羅,在她周圍設結界。
綠羅很快就發現了結界,因為她突然感到沒有雨落在她身上,她惱怒地跑出結界外面,接著向更遠的地方奔去。
在雷雨交加的曠野上,綠羅的行為是十分危險的。
壹青聰衝上前抱住她,阻止她再胡鬧;但綠羅在壹青聰懷裡就像一匹未馴服的野馬,發瘋般地踢咬起來。
兩個人扭在一起,重重地摔倒在水窪裡,濺起大量的泥漿。大雨沖刷著他們的身子和地面,他們的頭髮貼在臉上,渾身上下滿是泥漿。
壹青聰突然發狠般地用吻封住綠羅哭喊不停的嘴。
大雨沖刷著他們的身體,卻一點兒也沒有阻礙他們唇舌間的纏綿。
原本穿在壹青聰身上的黑色長袍在綠羅發瘋時被扯掉,豆大的雨點擊打在壹青聰赤裸的身體上變成了一種曖昧不清的痛感……
第十章
壹青聰把綠羅抱回住處後一直坐在她身旁,看著發著高燒、昏迷不醒的綠羅不斷地叫著他的名字。
他伸出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
看著綠羅臉上的淚痕,他的理智和感情猶如飄蕩在茫茫大海中的一葉扁舟,突然間失去了方向。
他的手倏地顫抖了一下,縮了回來。因為他發現綠羅醒了。
綠羅張開眼睛,便看到坐在床邊的壹青聰,她第一次看到壹青聰略帶慌亂的神情,如同一個做錯事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
「壹。」綠羅喊著他,眼中流露出高興的神采,只是這種高興揉合了許多種記憶元素,歡樂的、痛苦的、憂愁的、哀傷的。
她向壹青聰伸出了手,渴望壹青聰能夠像昨晚一樣熱情地擁抱她、親吻她。
壹青聰略略遲疑,最終還是沒有碰綠羅。「妳醒了就好。」
他這種態度恰恰證明了他內心有急於想掩飾的東西,敏感的綠羅已有察覺。
他就在她身旁,為什麼還不問?她在猶豫什麼?綠羅心中的矛盾重重。
她感到害怕!因為希望的背後是絕望,愛的背面是死亡!
不!她沒有去試過,又怎麼知道事情會沒有解決的辦法?又怎麼知道愛了就一定會死亡?
如此反覆幾次,綠羅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膽怯了。
她突然抓住壹青聰的衣服,「壹!」
他凝眸看著綠羅。
綠羅覺得他深沉的雙眸彷彿在向她訴說著什麼,那是不能訴諸語言的東西。
她覺得周圍的空氣越來越沉重,沉重得令她不能呼吸,壓迫著她把愛說出口。
也許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機會,總有一方要先妥協的!但她的嘴唇似乎被什麼黏住了,什麼也說不出來。
「妳休息吧,有事吩咐傭人。」話一說完,他便向門口走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卻沒有叫住他。雖然她很想叫住他,可喉嚨卻發不出聲音來。
她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整個人開始陷入一種可怕的孤獨和懊惱中。她用力抓床單,把枕頭扯破,房間裡到處都是飛揚的白色羽毛。
幾個女僕匆匆跑了進來,「出了什麼事啦?天哪!」
「快去告訴壹青聰大人!」
「不用了。」綠羅喊:「我什麼事也沒有!」
「再拿些冰塊來。」一個女僕喊道。
綠羅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瞪著天花板,感覺到整個身子開始飄浮起來,周圍的聲音更嘈雜了,女僕和藥師跑來跑去,她的頭上被重新放上冰塊……
*** *** ***
綠羅下定決心去找壹青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記取上次迷路的教訓,她先找來一個侍女問路,但對方卻回答:「壹青聰大人在晚上是絕對不見任何人的。」
綠羅無意中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月上中天。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那月亮看來極不順眼,透出來的光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和邪惡。
「我現在一定要見他!有什麼後果我來承擔,我絕對不會連累到妳。妳只要告訴我他的房間怎麼去就行了。」
看侍女仍舊皺著眉頭,綠羅的聲音焦急而變得冷酷。
「妳無非是怕違抗他的命令會受到處罰,但妳若是誤了我的事,他會殺了妳。」
「好吧,但妳千萬不能說是我給妳指路的。」
綠羅欣喜地點頭,「我絕對不說。」
侍女為她指了路,穿過幾條長廊和幾個大廳,綠羅來到壹青聰的房門口。
她站在壹青聰的房間門口,發現門被反鎖住了;而據綠羅所知,壹青聰從來都沒有鎖門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