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喜歡……喜歡……我先去洗把臉。」雅婷借口洗臉,衝到浴室去。
倉皇地逃進浴室,一扭開水龍頭,眼淚就撲簌簌地掉下來。
她不要聽見他們兩情相悅,也不要得到任何他們的消息。
她後悔了,後悔把傑德和渼衿送作堆,後悔以為任何事都比不上回來當渼衿的室友。傑德比這些都重要多了!
但現在後悔顯然來不及了,是她把傑德推開的,是她要他和渼衿交往的,即使心痛而死,也是她咎由自取!
既然全是她一手促成,她有責任讓事情往完美的方向發展。
雅婷把眼淚擦乾,照照鏡子,除了眼睛紅紅的之外,其餘沒有破綻,渼衿應該不會發現。
於是雅婷再用水洗一次,把淚痕全部洗乾淨,對著鏡子露出笑容,然後打開門走出去。
「妳說傑德的嗜好嗎?他早上吃麵包類……」雅婷想在過去那段日子愈來愈清晰之前,一口氣把渼衿想知道的全告訴她,但才講了一句,手機鈴聲就響了。
是阿威打的。他每晚都要打電話來問候雅婷,好像那是他工作的一部份。
「我很好,謝謝,身體也沒事,現在在家裡。」雅婷總是很簡單的回答這些問題後掛斷。
「妳怎麼知道他早上吃什麼?」渼衿像捉到把柄的表情。
「因為我們住……」雅婷差點就說他們住在一起,「沒有啦,他有時會順道來接我去上班,我就替他買早點當謝禮。」她不想讓渼衿知道他們曾住在一起。
那是她一個人的回憶,她不想與任何人分享。
「雅婷,告訴妳一個秘密,可是妳要答應不說出去。」渼衿一副「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姊妹」的樣子。
她居然有和傑德相關的事不告訴她,那一定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劉渼衿暗暗懷恨在心。
「什麼事?」雅婷表面上側耳過去,實際上卻發現無法和她像以前那麼親近。
「他今天送我回來時,我邀請他進來坐,當我泡咖啡請他喝的時候,他從背後抱住我……我感覺得到,他那時是想上床的。喔,好羞人,我差一點就答應了。」劉渼衿煞有其事的用手掩住臉,一副非常害羞的模樣。
雅婷腦中一片空白,疼痛從心窩不斷泛開。
原來在這個屋子裡,早就處處有傑德和渼衿打情罵俏的影子!
「雅婷,下個禮拜是我生日,我、我想……」劉渼衿羞答答的,「妳可不可以在外面過夜?」還怕逼不走妳?
「喔……喔,好,好啊。」雅婷答得非常勉強。
老天,她就要徹底失去傑德了,老天!
「看妳的樣子,好像不高興……」
「不,沒關係,那天房間就給你們用好了,我會去找地方住。」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講完這句話。
「雅婷,妳真好,不愧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劉渼衿激動的抱住她。
「這……這是朋友的義務嘛。」明明快要哭出來了,她卻仍咧嘴露出替她高興的表情。
「就知道妳是真的對我好,快吃糖炒栗子吧,我幫妳剝殼。」劉渼衿極盡所能的討好。
「不了,我還沒洗澡。」
「喔,妳快去洗澡吧,已經很晚了。」劉渼衿為省下一包糖炒栗子高興。
「那妳先睡吧,晚安。」
這一次,雅婷在浴室裡失聲痛哭。
*** *** ***
那天之後,雅婷發現自己下班後沒處可去。
那個套房裡處處有傑德和渼衿恩愛的影子,他們靠在窗前親吻、在這張書桌前喁喁私語、在小餐桌上共進晚餐,連廁所和浴室,都可能是傑德用過的!
只要想到這些,她的心就熾熱得難以按捺,瘋狂的想見他、想把他搶回來、想告訴他,她後悔把他推到渼衿身邊去;想告訴他,她什麼都不在意,只要他回到她身邊!
但是為了她的好友,為了自己說過的話,她要自己更克制。
於是,只要有傑德影子的地方,她就特別痛苦,而她的住處,無處不充滿傑德的影子。
如果自己沒有回來,如果她仍住在那個小公寓,即使失去傑德,她起碼有地方可容身……她想回到那個小公寓,想回到她和傑德相處的時光,想讓一切回到從前。
可是,不管她如何衷心祈求,時間還是只往前走,不往後走。
時間終於來到渼衿生日當天,結束家教的雅婷站在樓下,望著套房的窗口,那裡傳來渼衿的嬌笑聲和傑德的說話聲,她這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愛著傑德,如何的在乎他。
但是她只能在樓下看著他們的影子,默默的心碎。
他們會在那裡笑鬧、會在那裡唱生日歌、會一起吃蛋糕、會在奶油香味中接吻,或許渼衿還準備了酒,他們會一起喝酒,然後上床……
光是想到那光景,雅婷就覺得自己快瘋了。
她轉身離開,心痛得好想去死。
要去哪裡?她也不知道,只想不斷的往前走,走到任何一個不會心痛的地方。
若不是手機鈴聲響起,雅婷會以為自己在作一個永遠走不停的夢。
「喂?」是誰呢?她一點也不想知道。
「邵小姐,妳的聲音很奇怪,妳在哪裡?」是阿威打的,傑德命令他打電話問她在哪裡,因為他在套房裡等不到她。
是劉渼衿說雅婷也會一起吃蛋糕,他才答應去她們住的地方,誰知等了一個晚上,雅婷一直沒出現。
雅婷沒出現,他就不唱生日歌、不吃蛋糕,讓劉渼衿去當白癡。
「我……」開口,她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哽咽,「我不知道……」這個地方,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沒關係,邵小姐,妳找個安全、明亮一點的地方待著別動,手機也別關,我們會找到妳。」阿威急急打開全球衛星系統,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她,「邵小姐,現在妳告訴我,妳的正前方有什麼?」
「有……」好累,雅婷覺得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馬路。」腳站不住了,她乾脆坐在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