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雀不願承認她的心理其實有點失望。
雖然她並不想嫁給他——事實上,他也不想娶她---但是她還是因著某種說不上來的理由,而希望他至少在擇偶方面的條件,能夠加入內在這一項。
她在紀千金的身上實在看不到什麼內在。
這女子是一個被寵壞的公主,習慣別人對她的阿諛奉承,也習慣了高高在上,可以想見,她就是那種個性惟我獨尊的人。
羅小雀忍不住猜想,嚴彥卿是不是也是拜倒在她絕美的容顏之下,而甘願臣服做她的臣子?
不過這種不合宜的猜想,很快的就被她驅出腦海。
畢竟這個男人對她而言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就算彼此的長輩異想天開的要把他們撮合成一對,他們依然還是陌生人。
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子,有什麼樣的品味都不關她的事。眼下她最重要的難題是:該如何應付這個紀家千金?
「啊!」聽到後來傳來的驚呼,她在心裡自動更正:不,是兩個難題。她差點忘了後面這位帥哥。
已經看見她的嚴彥卿微微睜圓了臉,露出驚異的表情。
「是你?」居然是那個胖妹妹,他們還真是有緣啊。「你怎麼會在這裡?」
羅小雀卻一點也不想跟他來個感人的大相認,只是客氣而疏離的問候,「你好,嚴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紀真真聞言轉頭,萬分訝異的看著他們。
「你們是舊識?」她看著羅小雀的眼神好像在說:你們兩人怎麼會認識的?
羅小雀可以想像,她要是知道嚴彥卿的爺爺居然逼他和自己結婚,恐怕會嚇得當場暈倒。
趁嚴彥卿還來不及開口之前,羅小雀便連忙搶白,
「我和嚴先生在昨天有過一面之緣,算不上什麼舊識——我們店裡昨天剛進了今年的新冬新款,請跟我來。」
她率先往前走,為他們兩人帶路。
前前後後,她總共為紀真真介紹了十款以上的衣服。每一套在她看來,不管是顏色或款式,都是最適合紀真真的,但是紀大干金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說:「這種款式我不喜歡。」再不然就是,「我不穿黑色、白色、紅色以外顏色的衣服。」
確實,難纏的客人羅小雀遇過不少,但是從來沒遇過像紀千金這麼難伺候的。她幾乎忍不住想把衣服摔到地上,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還好她沒有。
如果她那時就這麼做了,便無緣目睹奇跡的發生,那將會令她抱憾終生的。因為,當她不抱任何希望的將第十一套衣服拿出來時,嚴大帥哥開口了。
他用那優雅迷人,似貓一樣慵懶的腔調,緩緩的說:「這件不錯,很適合你。水藍色襯你白皙的肌膚正好。」
然後,那一整個早上都在挑剔、抱怨個不停的紀千金臉上那種不耐煩的神色神奇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女人般的溫柔嬌羞。
「真的嗎?」她像個小女孩般的拿起那件衣服在身上比畫。「我也覺得這件衣服挺適合我的。」
羅小雀簡直傻眼。
讓她訝異的不是紀千金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也不是她前後判若兩人的巨大差異,而是她突然發現,原來真正拜倒的那個人,不是嚴彥卿,而是紀千金……看來這傢伙真有兩把刷子,居然可以令這樣一個絕世美女對他服服帖帖的。
羅小雀發現自己應該重新評估眼前這個男子的腦容量了。
「試衣間在哪裡?」紀真真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她趕緊調回自己的目光,擺上親切的笑容。
「就在後面,請跟我來。」
這樣凝視一個名草有主的男人更是失禮。她一邊走一邊想。而且,她十分肯定紀真真—定看到她盯著他看了。
她會怎麼想呢?羅小雀一點也不想被人誤會,因為這種該死的誤會一定是以別人的訕笑收場。
她對自己的外表向來很有自知之明,也總是避免一直盯著男人看,怕被人說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何況這男人身邊已經有一個足以匹配的美女相伴。
外表好看的人有福了.因為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
她在更衣室面前停下,打開木門,轉身對紀真真道:「就是這裡了,請進。」
在紀真真更衣的時候,嚴彥卿在店內隨意的瀏覽著,然後,他的目光停在一件紫紅色的洋裝上看了許久,那種眼神羅小雀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對這件衣服很有興趣,並且正在腦裡假想著某人穿上它的樣子。
現在正是過去推銷的最佳時機,通常客人露出這種眼神時,只要再稍微鼓動一下,這樁買賣就能完成,但是她一點也不想主動過去和他說話。
她微微轉頭,想要看看她的同事是否注意到他,而願意自告奮勇的上前為他介紹。但是看到的景象令她非常的失望,她們只是僵直的站在原地,並且不停的用眼神向她示意。
那眼神好像在說:快啊!老闆說我們全靠你了。
她在心裡歎了一口氣,眼神再度回到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終於踏出了步伐。
「有任何我可以為你效勞的嗎?」她輕快的開口,帶著職業笑容。「這件衣服確實十分適合紀小姐,你的眼光不錯。」
他奇怪的看她一眼,帶著有趣的眼神。
「原來你也會笑?」看見她唇邊的笑意僵了僵,他微微一笑。「昨天真是難過的一天,不是嗎?」
「是啊。」她盡量保持臉上的笑容。。而你讓它變得更糟,還記不記得?」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眼神又轉回那件洋裝上頭。
「如果你喜歡的話,等一下可以請紀小姐試穿看看,我相信這個款式和顏色都會非常的適合她。」
而且……她默默的在心裡加上幾句:以她對你傾心的程度,就算你隨便挑一件衣服,她也會高高興興的穿上,並且真的認為那件衣服讓她更美!
這些話是實話,但是實話往往是最不適宜說出口的,所以她並沒有說出來,只是帶著同樣的職業笑容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