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頁
莫管家閃開地上呻吟不休的傷兵,接著杜豐臣懷裡的唐心。「我先帶她回去,拿些醒酒湯給她喝,免得事跡敗露。你們也快點各自回家,今晚就當我們不曾來過這裡,到了唐霸宇面前可千萬別露餡兒。」以最快的速度,他腳底抹油地開溜了。
雷霆低頭看著懷裡的蜜兒,直到此刻才發現她有多麼嬌小,細瘦的骨架像是一折就斷似的。當他的視線落到她臉頰上的紅腫時,他忍不住衝動地伸出手,輕撫著那處紅腫,看見她怕疼地略微縮回臉龐,一股奇異的情緒瀰漫在他心中。或許是因為她的美麗,雷霆一向冷漠的心在此刻有著憐惜的溫柔。
「還疼嗎?」他詢問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關心她?
「有一點。」她回答道,驀地感到羞怯。
「記得要敷些藥,也拿些冰塊敷著,紅腫過幾天就會褪了。」他交代著,之後徒然收回手。這只是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雖然長得美麗,但是也不至於會讓他有這麼奇異的舉動啊!
對自己的心態與行為感到不解,他匆忙地轉過身去,走出混亂的酒廊。
在雷霆身後,有一雙清澈的眼,像是冰凝的上好的水晶,始終追尋著他高大的身影,直至完全看不見。蜜兒的手,輕覆在紅腫的傷上,回想起他輕柔的撫摸,以及詢問時的眼神。那眼神彷彿是沉靜的,卻又包含著最熱烈的火焰。
那男人,是一團火,外表冷漠,而內在卻有著炙人的火焰。
第二章
臉上的紅腫,沒有幾天就散去了,蜜兒的臉龐恢復成原有的美麗。她坐在沈紅分配給她的特別房間裡,卸去臉上的妝,指尖的化妝棉擦著臉龐,拭去上面的粉彩,一張清麗的臉出現在鏡子裡,大大的眼睛回望著她,卻有些視而不見。
她其實不喜歡化妝,但是從踏入這一行起,她就習慣了與這些化妝品作伴。日復一日,她在男人堆裡周旋,臉上敷滿了化妝品,以虛假的臉龐笑著,把真實的情緒吞入腹中。
酒客們垂涎她的美麗,媽媽桑則是貪婪地等待著,希望她為酒店賺入更多的鈔票。沒有人將她當成真正的人,男人將她視為玩物,而媽媽桑將她視為搖錢樹。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忘了自己原本是個人,有著人的尊嚴與驕傲。她在夜裡送往迎來,雖然是高傲的紅牌,被男人們疼寵地捧在掌心,但是終究只是個酒家女。不出賣肉體,是她最後的堅持。那些酒客只是把她當成一個精緻的玩物,小心翼翼地伺候著,是怕她太早碎,想戲玩她更久一些時日。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她也只是一個較為珍貴的餌。
直到那一個夜晚,那個男人幫她打退了無禮的酒客,冷言告訴那些不堪的酒客們,她是該被尊重的。
她的心被觸動了,竟然只是為了一句話,她的心思就此繞著他打轉。這幾天來的心不在焉,全是因為他。
蜜兒纖細的手輕撫著先前紅腫的傷,想起他的觸摸、想起他以低沉的聲音詢問她的模樣……這樣的事情從來不曾發生,她的思緒始終繫在他身上。
酒店裡的小姐們也在紛紛竊語,因為難得看見如此出色的男人而興奮著。而蜜兒也由此得知他是「太偉集團」的高級幹部之一,那一晚的幾個出色男人都是他的同事。他叫雷霆,全權負責「太偉」的安全問題。
雷霆——
一個令人震撼的名字,她悄悄地希望,期待能夠再見到他。
只是,再見到他,又能說些什麼?他是事業有成的男人,而她則是墮落煙花的酒女,就算是他給予她一些旁人不曾給予的尊重,他們之間還是有著巨大的鴻溝。
冷蜜兒歎息著,靜靜拭去臉上的妝。在男人之間打滾這麼多年,她早該看清男女之間的本質有多麼醜惡,而自己竟還會像是個普通女人般,懷抱著不實際的夢想?不是早該知道,那些夢想是最愚蠢而遙不可及的嗎?
「真難得啊,你竟然會歎氣?」冷萼兒大剌剌地推開門,美麗的模樣比起姊姊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穿著乾淨樸素的制服,臉上化著淡妝,看來卻比蜜兒更加的早熟而世故。
「你下課了?」蜜兒回過神來,匆忙掩飾著先前流露出的脆弱神態。
「今天的課很無聊。」萼兒做著鬼臉,避重就輕地說道,迴避了逃課的事實,伸手端起桌上的酒就往嘴裡倒。
「你還未成年,不要喝酒。」蜜兒皺著眉頭,出聲制止妹妹。
自從母親過世後,姊妹兩人相依為命,她們沒有福分可以過正常的生活。為了活下去,蜜兒在母親過世後,找了一間酒店開始上班,美麗的容貌,讓她很快地成為酒店內的當家紅牌。
「你還不是未成年就開始到酒店上班了。」萼兒回嘴道。
比起沉靜的蜜兒,萼兒顯得較為任性,或許是因為早早就看見人情冷暖,她世故得讓人不可思議。
「小萼,我到酒店上班是為了讓你能夠安心唸書。」蜜兒歎息地說道,無可奈何地看著妹妹。她供應了萼兒物質上的需求,但是卻無法好好地教育她。
姊妹二人從小就被教育著:不要相信男人,也就因為如此,在潛意識中或多或少對男人有著幾分防範。而因為童年時,不斷看見男人們從母親身上騙取金錢,萼兒更對男人有著敵意,這一年多來,萼兒手邊有了為數可觀卻來歷不明的金錢,看那得意的模樣,大概是用某種方法,從男人身上騙來的。
蜜兒不知該怎麼開口詢問,但她心中知道,任性的妹妹根本不會聽她的話。再者,身為酒家女的她,有什麼資格訓斥妹妹?
「姊,我聽說了一些你的事情。」萼兒拿著筷子在旁邊窩著,從書包裡拿出便當盒,愉快地吃起便當。勤儉持家是她們的最高準則,姊妹兩人都是窮怕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