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定延的目光狀似無意的掃過窗外的夜色,他沉聲道:「即使你要相親,也要讓對方看到真實的你,如果他喜歡的只是那個假的你,那你未來打算怎麼辦?」
葉曉霜撇著嘴角。「為什麼我要聽你的教訓?你呢?這個月又交了幾個女孩子?或者說甩了幾個?」
「剛才就甩了一個。」他毫不隱瞞的回答,目光也從窗外調回她臉上。「本來和她約好一起晚餐,可是聽了你們那些倒胃口的話,所以就不想再看到她了。」
「你真是個惡棍。」葉曉霜一點也不驚訝,她還會不瞭解龍定延嗎!他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可偏偏即使他花名遠播,依然有無數的女人猶如飛蛾撲火般撲來他身邊。
「我希望將來有個女孩可以讓你愛得死去活來,但她卻頭也不回的甩了你。」彎著嘴角,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著。
「有這樣的女孩嗎?」龍定延的眼裡閃現的光芒有些高深莫測,讓人猜不透。「我期待著。」
葉曉霜沒有再說什麼,她低下頭切著盤子裡的魚排。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重,這是他們之間很少發生的情況。因為從小到大兩個人一見面就吵個不停,或冷嘲熱諷,或互相攻擊,再不然就是互不理睬;但像現在這樣面對面坐著,卻面色平靜、一言不發的時候是極少見的。
「魚排好吃嗎?分我一塊。」他的刀叉忽然間伸到她的盤子裡。
葉曉霜驚異的瞪了他一眼。「怎麼不吃你自己的龍蝦。」
「我看你吃得很香的樣子……而且剛才是你讓我沒胃口的,你要補償我。」
「你真的是個無賴!」她放下刀叉,在這種地方又不能大聲嚷嚷,只好以言語洩憤一番。
雖然她以前也不是什麼溫柔淑女,還曾經因為食物的問題和這家餐廳的經理爭論過——這也是為什麼剛才門口的服務生看到她細聲細氣說話的時候,感到驚訝的原因。可是顧及形象,葉曉霜只能怒瞪著他。
「無賴、惡棍、流氓。」龍定延數著自己的手指。「接下去還有什麼,我很期待。」
「真的不能給你這個人一點好臉色看!才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了嗎?」她本想狠狠的教訓他一頓,可是看他興致勃勃的扳著手指,就覺得他的表情很滑稽,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樣多好,有活力又火力十足的葉曉霜,才是真正的你。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在那個男人面前扮演那種怪裡怪氣的樣子,但我唾棄那樣的葉曉霜。」他又叉走一塊魚排,吃得津津有味。
「那平時的葉曉霜你就不唾棄嗎?」她繼續橫了他一眼。
「不唾棄,而且很喜歡。」他望著她的眼。
「少來,無事獻慇勤,非奸既盜。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嚇走我的相親對象,你知道我回去會怎樣嗎?原來這就是你的目的,不讓我有好日子過!所以不管什麼時候,你都等著來讓我出醜,讓我不好受!」她飛快的說著話,目光游移不定,就是不敢看向他。
葉曉霜知道自己有些語無倫次,可是她沒有辦法,剛才龍定延的那句「喜歡」,居然讓她心跳加速了不止十倍。
這是怎麼回事?這個混蛋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戲弄她!這一次他又準備怎麼戲弄她了?不能相信他的話,要反擊!要像過去那樣,在他戲弄她的時候反擊回去!
「沒有好日子過?」他讓侍者撤走他的主菜上甜點。「因為你父親嗎?他想要靠著女兒進行公司的合併計畫?怎麼?這麼怕我們『龍騰』,所以迫不及待要讓你做犧牲品了?」他的聲音裡滿是嘲諷的味道,邪氣的眸好整以暇的瞥著她。
葉曉霜深吸了口氣。「我覺得和你在一起吃飯真不是明智之舉!」
她決定不再忍受這個嘴臭又惡劣的男人,她拿起皮包就往外衝。
她今天真的是瘋了,居然讓龍定延破壞了她父親警告她——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的相親!而且還是父親以撤銷她在公司的職位來威脅她的重要相親!
她這個人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不能沒有工作!父親就是看準這點,才敢這樣威脅她。
誰讓她在過去半年裡,已經搞砸了不下十次的相親了呢?誰讓她上一次居然弄了個龐克頭去見相親對象,而且還化了煙熏妝呢?
可是她不想相親,不想結婚!為什麼父母親就這麼急著把她「推銷」出去?難道她葉曉霜真的沒有人要嗎?她好歹也是「敬廷」集團的大小姐兼開發部經理耶!
何況二十五歲是很大的年齡嗎?已經老到必須要找個男人嫁了?她無法理解父母的想法,更加不能忍受自己必須偽裝溫柔去見相親對象的事實!
可是父親的威脅、母親的眼淚,她又怎麼能違抗呢?她只能來了,只好來了!而且還是穿得很淑女,說話很溫柔,笑容很甜美……結果呢?
讓龍定延那個傢伙一下子就破壞了,不但讓他嘲笑了一番,還在她面前作威作福!還敢說什麼「喜歡」她,過去二十幾年,這個世界上最喜歡欺負她的人不就是他了嗎?
葉曉霜生氣的在大街上快步走著,不管吹過臉頰的凜冽寒風,也不管腳下那雙高跟皮靴和齊膝的窄邊羊毛裙因為她的大步疾走而變了形。
今天真是衰死了,衰極了!倒楣倒到家,怎麼又會碰到那個龍定延?而且最近幾乎每次的唇槍舌戰都讓他處於上風,這才是她最氣憤的事!
她用力的走著,彷彿要把心裡的火氣全部發洩出來似的!
1111
「上車,快點上車!」忠孝東路上,一輛銀色的賓士車小心而緩慢的滑行著,駕駛座旁邊的窗戶被搖下,一名英俊非凡的男子對著街上疾步行走的女子叫喊著。
那名穿著白色狐皮短大衣,粉色齊膝羊毛裙,腳踩黑色高跟皮靴的麗色女子,絲毫不理會男子的叫喊,只是高昂著頭,在寒風裡繼續疾步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