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教堂的門打開了,鎮上的人也紛紛走了出來。
男人、女人、小孩子、布萊恩、林恩……還有,湯馬士。
「湯馬士!」
她不曉得到底是她開口喊出來,還是她心裹正嘶喊著他的名字?她趕緊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跑向他,抹掉臉上的淚痕,且讓笑容掛上她嘴邊。
這一定是場誤會吧!她其實並沒有像她所想的真正看見他消失在眼前。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天哪!她多笨啊!多愚蠢啊!
「湯馬士,要是你知道我剛才經歷了什麼樣的——湯馬士?你怎麼了?」
眼看著湯馬士正跟她哥哥談得起勁,然後就像沒看見她似的走過她身邊,她忽然慌張了起來。
「聽我說,湯馬士,我錯了,現在我一定得跟你說實話。你得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個修女,那只是我假裝的身份。拜託你,別生氣,跟我說說話好嗎?你到底是怎麼了?」
然而他只是繼續跟布萊恩邊走邊談,緊接著又有好幾個人加入他們倆的討論,然後一群人全部都往礦坑的方向走,卻不理會她。他的表現就好像他根本聽不到她,也見不到她似的。
她奔向他,伸出手,想要去碰他,但是一見到布萊恩,她又退縮了回來。
這是多麼諷刺的悲劇性結局啊?她可以去拉扯詹米。羅安提的頭髮,卻居然不能觸摸她心愛地人?
她用手摀住嘴,望著他走遠。
心愛的人?
當然啦,她當然愛他!還有什麼樣的懲罰比得上讓你恍然領悟到愛上一個人卻發覺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再也沒機會當面說出來……再也沒辦法分享這份愛……
憤怒逐漸開始在她心底積聚。因為她忽然覺悟到,她已經讓命運主宰她的人生太久了,多年以來,她任憑命運奪走她生命裹最心愛也最珍貴的東西。如今,再也沒有什麼是要緊的了,她再也沒有什麼可損失的了。畢竟還有什麼樣的痛苦比得上天天看著他、愛著他,卻永遠被他拒絕在外呢?
如今,就是她反擊命運的時候了!
她跟隨著湯馬士回到了布裡基的房子,她看著他換下了身上那套好衣服,再換上礦工的工作眼。整個過程沒有任何難為情,因為這個男人不是她的湯馬士,他只是個跟湯馬士一模一樣的人罷了。
一路上她已經想通了,這個人正是湯馬士的另一面替身,另一個當他們身處紐約的同時,在礦區的其他人看得見的湯馬士。這個人是一直在礦坑裹工作並且和布萊恩討論的湯馬士,但不是她愛上的那個湯馬士。這個人從來沒有遇見過她,更不曾愛過她。
她微微一笑。
然而,儘管如此,她還是會繼續守護著這個人,防止他受到任何傷害,直到他身上屬於她的湯馬士那一部分再回來。而且,他一定會再回來!
她深信他們昨晚分享的這份愛——因為它實在是太美了,太珍貴了。他是個溫柔而要求頗多的情人,而她樂於給予他全部的愛。當他們倆回到布裡基家之際,兩個人再也沒有任何矜持或保留,湯馬士再次地愛她,同時引導她愛他。
她從來都不曉得男女之間的愛可以是如此甜蜜,然而又是如此狂野的激情。最後,她終於在他懷裹入睡,因為她曉得,這雙強壯而安全的臂膀將會環繞她整夜。
是的,昨晚是個值得她永遠記憶:水遠珍惜的禮物。她將不再害怕命運的捉弄與折痛,畢竟他們在一起分享了一份難能可貴的愛,如今,正是這份愛會再把他帶回來,回到她身
她會以一生的時間來等待他,等待他回到她身邊。
而他一定會回來!
因為有這份愛!
☆☆☆
湯馬士感覺就好像過了一世紀之久才等到電梯門打開,送來他期待要會見的人,雖然,其實只過了十分鐘。
吉瑞德穿著一套西裝,看起來不像個馬車駕駛,倒像是個退休得銀行要人。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訴說著另一個故事-----那表情就像是他遭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似的。
「她在嗎?」
吉瑞德一進門就問,著急地望著湯馬士背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帕來,擦擦他德額頭。
「我還在希望她會跟你在一起!」湯馬士答道,語氣中含有明顯的失望,「請進吧!」
湯馬士領著對方踏進客廳,再招待他一杯冷飲。吉瑞德欣慰地接過那杯啤酒,然後在客廳的白色沙發上坐下來。
湯馬士不曉得如今是誰比較沮喪?他,還是吉瑞德?
「究竟怎麼回事?」湯馬士問道,也給自己倒了杯冷飲,他覺得自己也需要喝一杯。
「我和吉布萊小姐……麥姬……我們過了個愉快的午後,」吉瑞德開口說道,「我們一道去逛了動物園,我介紹了紐約市的一些特色景觀讓她認識,她的確也逛得相當盡興……直到——」
「直到什麼?」湯馬士追問,「她怎麼了?」
吉瑞德深吸一口氣,然後繼續說下去,「當時我們正好經過一家古董店,她突然間停下來,望著櫥窗裹面。她開始變得……呃,有點迷惘,有點失神。」
「什麼意思?」
「她死盯著古董店裹的某樣東西,那模樣就好像見到鬼似的,然後她就要進店裹去。可是門上有個休假的標示,說主人起碼要再過幾天才能回來。」
湯馬士一口吞下手中的冷飲,盯著對方。
「然後呢?發生了什麼事?」
吉瑞德顯得十分困惑。
「有件怪事發生了。她當時正貼靠著櫥窗往裹頭看,嘴裹一直喃喃說著什麼縫紉桌,然後,她臉上就忽然出現一種好奇怪的表情,她滿臉蒼白,全身發抖,這時陽光正好從雲層後面冒出來,櫥窗上的反光強烈,刺眼地閃了一下,我一時之間看不見她,等我從反光處避開時,她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湯馬士問道,「你沒看見什麼別的了嗎?你沒看見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