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刑事案件的審判權是依地區來劃分管轄的,通常在轄區的案件,會由轄區的檢調單位全權負責,但是因為這案子發生的地點剛巧是轄區的交界處,所以,在還沒確定該由何處管轄之前,才會出現兩個不同單位的檢察官。
「我姓關,單名一個渡字,我的名字很好記的,就是關渡大橋的關渡。你就是方法醫嗎?久仰了。」不等方商律的介紹,關渡就熱絡的自我介紹了起來。美女在這個世界隨便抓就是一大把,可是怎麼有個性的女人卻不多見,徵律那種美中帶著冷絕的淡漠令平常多是女人倒追的他,第一次生出想要攀談的興趣。
徵律只是冷冷的看了關渡一眼,甚至不理會他伸在半空中的手,就逕自轉過身走向屍體,彷彿那個死狀詭異的女人比眼前風度翩翩的男人更引起她的興趣。方商律有點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我妹子就是這種個性,你可不要見怪。」
「我早就聽說過方法醫是法醫界中最冷的一朵冰花,可今日一見,才知道那傳言尚不及她的萬分之一。」關渡一點也不以為意,熱烈的眼神仍緊跟著徵律清冷的背影。
方商律壓下想翻白眼的想法,這個男人說起話來真是給他有夠噁心到了飛天、到了入地,總歸一句話,就是噁心到了極點!
反正又是個不怕死的傢伙,明明知道徵律性子冷極,還拚命將熱臉往人家身上靠,總有一天寒毒攻心,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徵律將白膠手套戴上後,走那棵釘有屍體的榕樹。在夜風中,榕樹的氣根像是招手似的來回飄動,在屍體上印了一道又一道不祥的黑影。
徵律默默的打量著眼前僵直的屍體,一抹疑惑湧上心頭,死者的雙手由掌心被釘住,照道理說,不應該只有這麼一點血跡由掌中流出,但若是死者死亡了一段時間才釘的話,屍體應該早就僵硬,而流出來的血也不該像是流出體外才乾涸的。
看來除瞭解剖,已沒有第二條路來發現這名死者在死前遭受了什麼樣的對待。
可遠處傳來的交談聲讓徵律的眉頭蹙得更緊,「如果現場采證得差不多了,就把她放下來,記得把那些記著擋在外面。」她輕聲交代身旁現場調查小組的人員。
「方法醫?」關渡從她的身後喚著。
「你發現什麼了?」方商律也跟了過來。
徵律直接略過一臉熱切的關渡向方商律說:「沒有解剖之前,我不能判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想記者已經快來了,還是先把屍體送到第二殯儀館再行大體解剖。」
※ ※ ※
不知道該說是資訊時代的消息傳播總是如此之快,抑或是記者天生對新聞的靈敏度就「高人一等」,徵律一行人的公務車才到了殯儀館門口,那兒早已擠滿搶新聞的記者和好奇的圍觀民眾。
一下車,一支支的麥克風就像開屏的孔雀般在他們的面前堆起。
「方法醫,死者的死因為何?」
「聽說死者死狀奇特,是瘋狂的變態殺手所為嗎?」
「現在已經有鎖定任何的目標嗎?是情殺?仇殺?還是債務糾紛?」
徵律冷冷的掃過眼前的記者一眼後,只回了一句「無可奉告」,就讓原本爭先恐後的記者們全靜了下來。
就像是出埃及記中摩西過紅海般,徵律面前的人全自動讓開了一條路,讓她無所阻攔的進入了殯儀館中。
直到殯儀館的門掩去了徵律的身影,大伙才暗暗的吐了一口氣,然後你推我擠的將方纔的問題一古腦的問著後來才下車的方商律和關渡。
「這一切等檢驗之後才會知道,現在真的無可奉告。」方商律皺起眉頭,每一次面對這一堆趕也趕不走、不理又不行的媒體的時候,她就會希望自己有徵律「冷面殺手」的功力。
「我們會在稍後召開記者會,請媒體朋友耐心等候,讓我們先進去檢驗後,才能得知正確的結果。各位總不想在等了這麼久之後,等到的全是一些毫無根據的臆測之詞吧!」
關渡面對這些記者則圓滑了許多,他風度十足的安撫記者的情緒後,拉著方商律快步的進入殯儀館的大門。
關渡和方商律都是手長腳長的人,幾個大步就趕上了走在前面的徵律。
「你一向都這麼酷嗎?」
徵律微側著頭,冷冷的掃了他一眼。
「而你一向都這麼多話嗎?」
關渡挑起了一邊的眉頭,一抹興趣閃過他的眼底。
「你剛剛看了這麼久,對這案件有沒有什麼看法?」關渡不理會徵律的冷漠,仍是一派的熱情。
「死、死了、她死了。」徵律看著病理解剖室中白布覆蓋的人體,用足夠讓他一個人聽見的聲音回答。
「什麼話?」關渡皺起了眉頭。
「廢話!」
徵律的回話讓關渡自討沒趣的摸了摸鼻子,一回頭,剛好著見方商律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他會有這樣的下場。
徵律將她的工具全部拿出來放在一旁,掀開白布,讓屍體完全的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因為屍體身上的東西都成為物證而被另外扣押了起來,所以,白布下的屍體呈全裸的狀態,徵律的眼光落在屍體胸前那一道熟悉的縫線上。
「死者剛動過手術嗎?」
「沒有!就現有的資料來看,死者生前健康狀況良好。」方商律搖搖頭。
徵律伸手輕輕點壓了屍體冷硬的胸口,她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她想起剛剛在現場時心中的疑問,一個想法掠過她的心頭……
但兇手真的使用這樣毫無人性的手法嗎?
「徵律,怎麼了?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方商律看出了徵律臉色怪異。
徵律沒開口,只是由工具中挑出銳利的解剖刀,從屍體上的縫線旁邊下刀,順著縫線利落的劃開屍體的胸口,當她割開胸膜時,一大團的血塊覆滿了屍體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