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包作工精細,上面的虎繡得赫赫生威,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寒竹的「神針」之名果然名不虛傳,難怪有人會不要錢財,只求擁有寒竹的繡品。
「小瑞兒也不要姊姊繡手絹兒給我了,只要姊姊快點好起來。」小瑞兒也連忙說。
「她沒事的,你們別擔心,是宇哥哥不好,才會害她累著了,宇哥哥答應你們,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好不好?」雷翔宇拍了拍他們的頭。
「打勾勾喲!你一定要讓仙女姊姊笑出那種像鈴鐺的聲音,好不好?」小瑞兒舉起手,要雷翔宇和他作約定。
「她會笑!?」雷翔宇有些吃驚的反問。
他話一出口,才覺得自己可笑,只要是人,會笑是很正常的,不是嗎?可是說老實話,他每次見到她,她總是副冷冷的樣子,他實在無法想像她笑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仙女姊姊笑起來的聲音好好聽,可惜我看不到,可是哥哥說,姊姊笑起來比花還好看上不知幾倍,反正就是很好看的意思啦!」小瑞兒用力地點點頭。
小祥像是為了應和他妹妹的話一般,也用力的點著頭。
突然,一種像是嫉妒的情緒油然而生。這實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他一向不太有嫉妒的情緒,可是這會兒他竟然羨慕起這兩個小娃兒——
只因為他們看過寒竹的笑容。
「我盡力好不好?」雷翔宇實在沒什麼把握。
「一定喔!」小瑞兒再次叮嚀。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再不回去,你們的爹娘和爺爺會擔心的。」雷翔宇放下了手中的小瑞兒,提醒他們說。「等一等,讓我再跟姊姊說一說話。」小瑞兒突然說。
雷翔宇再一次抱起她,然後帶著她來到了床邊。
只見小瑞兒輕輕的用手碰了碰寒竹的臉,然後俯身親了親她的臉,「再見,仙女姊姊。」
「少夫人都是這樣和小瑞兒說再見的。」小祥解釋的說。
他們兄妹倆手牽著手的離開房間,又把一室的寂靜還給了雷翔宇。
他將房門重新關上,然後又走回床邊,手指圈著小瑞兒剛剛親吻的地方,他沒想到寒竹也能跟人這麼親近,他一直以為她不喜歡和人太接近的。
而她也一直是如此的表現。
但這會不會是他太自以為是呢?或許,她並不真的那麼討厭和人接近,只是他一直都以為她是這樣的人,便一直這樣的認定。
可他到底又瞭解她多少呢?
雷翔宇不自覺的替她順了順額際的髮絲,睡夢中的她沒有了醒時的冷然氣勢,卻多了分我見猶憐;而那臉合該是上天造成的極品,每看一次,總教他心悸一次。
沒有一個男人會對這樣的一張臉無動於衷的吧!
他仔細的看著寒竹,所以他沒有錯過她睫毛微小的震動。
「你醒了?」他輕聲的問。
等了一會兒,他發現她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她只是不停的囈語著:「布包哥哥、布包哥哥……」手還不安分的亂抓了起來。
雷翔宇伸出他的手想制止她,卻被她抓了個正著。說也奇怪,她一抓著他的手,人也就跟著安靜了下來,這讓本想抽回自己的手的雷翔宇打消了念頭,就這樣任由她緊緊抓著。他不知道她也會有這樣飽含佔有的動作,不知為什麼,他一點也不排斥這樣的感覺,好像她這樣抓著自己的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看著她因安心而鬆開的眉頭,雷翔宇一時衝動的俯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在發覺自己做了什麼事時,他自己也著實嚇了好大一跳。
他怎麼會做這樣的事?上一次的吻他可以說是一種懲罰,可這一次呢?有什麼理由竟然讓他做出這樣的事?
他不會是愛上了……這個想法才起,他連忙像被人燙著了的甩去。
不可能!他自嘲的搖了搖頭,他根本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又怎麼可能會愛上她呢?
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她。
只是呵!愛上一個人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
他看著她緊握著自己的手,他可感覺到她手中傳來的溫度和感情。她是夢到了什麼樣的事,竟讓她有這樣的表現?
還有,那「布包擱著」又是什麼意思?
找個機會他得問問她,到底是什麼布包這麼重要,讓她這般的念念不忘。
※ ※ ※
像是走入了一團迷霧,寒竹覺得自己被世界遺忘,雙眼看不到任何東西。
不管她怎麼走,在她的前方似乎總有一層厚厚的霧存在,她是如此的確定在霧的前方有個人存在,可是,無論她再怎麼撥、怎麼揮,那霧仍是緊緊的圍住她。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希望的時候,突然,她覺得手中好像握著了什麼東西,熱熱、暖暖的,讓她不再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寒冷孤獨。
這樣的念頭才一起,她突然覺得自己正在往下掉,她倏地張大眼睛,一陣昏眩過去,才發現自己正好端端的躺在床上。發生了什麼事?她微瞇起了眼睛思索,她記得她本來是在園中繡花,後來的事……她就全沒了印象,看來她是昏了過去。
一種奇怪的感覺讓她看向自己的手,這時她才發現她手中握著一隻手,一隻屬於雷翔宇的手。而他大概是累了,就趴在她的身邊睡著了。
原來剛剛夢中手中的溫暖是他的。
「你又救了我一次。」寒竹小小聲的說。
她伸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拉高了他右手的衣袖,上面是一道像是野獸牙印的疤痕。這是一道舊傷口,正確的來說,大約有十一年了吧!
十一年了,可這疤痕卻仍是如此醜陋,由此可知,當時的傷有多重了。
「布包哥哥……」
輕輕喃念著這不知道在她心中喊了千百次的稱呼,寒竹的思緒又飄回了七歲的那個冬天…那是個下著大雪的日子,寒竹偷偷的藏在送乾草的王伯的車上,她決定要離開那個她住了七年的地方,因為她覺得那兒根本沒有一個人關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