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悲觀了。」
「不是我悲觀,而是相對於替我難過這樣的說法,我比較習慣也喜歡的是憎恨。」火凜天冷笑道。
「我不恨你。」雪松淡淡的說。或許是生性淡薄,他對人少有超於討厭和煩怒的情緒。只是他不明白,天下人不都是希望被人喜愛、受人讚賞的嗎?為什麼他卻獨獨要憎恨?
「無妨,我很快會教你懂得怎樣恨我的。」
火凜天緊緊的握捏了一下雪松的手,像是預先的通告。而留在雪鬆手腕上的紅腫印子,就像是他對此一直言的保證——
他會讓雪松明白什麼叫很意!
他終於找到他夢中的影子了!
火雲堡還在前方十餘里之遙,白定樵怎麼也沒有想到還未到火雲堡就能見到年雪松。這突然的幸運讓他幾乎呆怔在當場。
這不會是他的幻想吧!白定樵不信的搖了搖頭,可是眼前的人兒並沒有像以前那些數不清的夢一般,在下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像是怕驚擾了這份他希望永遠不會醒的美夢,他竟然沒有勇氣出聲喚他。
多可笑呵!他是當朝宰相的小兒子,也是皇上的小舅子,就連皇太后也對他寵愛有加,這世上什麼東西只要他說一聲,不用動手,自然有人爭著給他。以他的身份該是沒有任何懼怕的,第一次,他是如此的懼怕著,驚懼於這一切可能只是他的幻想。
「你有什麼事嗎?」雪松原本以為這白衣男子只是路過,便不多做理會,可是那個白衣男子卻不發一語的直打量著他,雖然他的眼光不特別令人討厭,可是他還是不喜歡被人這般的死盯著。
「年兄弟,抱歉,我失態了。」白定樵連忙道歉,俊秀的臉也浮出一片紅暈。
「你認得我?你是什麼人?」雪松有些疑惑。眼前的男子舉止斯文,態度不亢不卑,是個不容人忽視的男子,若為舊識,他不可能一點印象也沒有呀!
白定樵微微一怔,對雪松忘了他而有些心痛,但轉念一想,這是很正常的,他記了他五年,並不表示他也得記得自己五年吧!話雖這麼說,可胸口中的酸澀卻怎麼也抑不住的向上竄出。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張口對著天地清唱著:「為問西風因底怨?百轉千回,苦要情絲斷。葉葉飄零都不管,回塘早似天涯遠。」
雪松不明白的看著他,但他低沉的嗓音將王夫之的「衰柳」詮釋得令人動容,是以他靜靜的聆聽著。
「你的音色奇佳,是個知音通律的人,只是,不知這和我的問題有什麼關聯?」雪松等他歌聲歐落後才禮貌的詢問。
「你忘了,五年前你曾救了我,那時你口中哼著這曲子。」白定樵緊緊的盯著雪松的臉。
這一提起,雪松才憶起他就是五年前和救火凜天時一同救回的男子,由於火凜天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相對的,他對這眼前的男子比較沒印象。
「我記得了,只是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在下白定樵。」白定樵有禮的恭手回話。
「你是白定樵?人稱玉面公子,也是白丞相的小兒子。」對玉面公子這個在京城和他並稱京城雙秀的男子,雪松一向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今日得見,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在京城會有這般的美譽。
以他的身家地位,還能待人如此謙和有禮,而無一般達官貴人的紈挎之氣,光這份修養,也夠教人心服的了。
「為什麼我們同住京城卻從不曾相見呢?」白定樵忍不住問這個在他心中一直纏繞不去的問題。
如果他能夠早一點見到雪松,他一定會一如現在般,一眼就確定他是自己夢中的人兒,而不用白白浪費這麼多時間。
「或許是我十五歲才學成回家,而之後又接手年家的生意,不常在京城中。」雪松笑笑,或許是異地遇到同鄉,總讓人多了一份親近和好感。
「不過你來這兒做什麼呢?這兒是火凜天的地方,以當時你們那近乎你死我活的打鬥方式,你和他一定有相當的過節吧!我勸你還是速速離開這兒,否則以火凜天的個性,他會做出什麼事是很難想像的。」雪松好心的勸白定樵。
「你也知道火凜天是個難纏的人,在這樣的地方多待一天就有多一分的危險,你還是跟我一起走吧!」
白定樵的話才剛說完,火凜天就像鬼魅般悄聲的出現在他們兩人眼前。
「好久不見,你這一來就是要帶走我的客人,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更何況,我早說過不想再看到你,你忘了嗎?」火凜天冷冷的說。
「你到底想做什麼?你邀他來這裡絕不會只是作客這麼簡單。」白定樵不甘示弱的正面迎擊。
火凜天冷笑一聲,「怪了,你似乎關心的太多了吧!這年雪松和你是什麼關係?」他一雙鷹眼銳利的打量白定樵,似要看人他的心底。
白定樵沒想到火凜天有這麼一問,臉上升起一片排紅,好半晌才答了句:「他總算也救過我,君子受人點滴本當報以湧泉,就算我關心他也是應該的。」
「我只是在這兒作客,時間到了我自然會離開,更何況那時救了你也是因緣際會,你不用放在心上。」雪松算是謝了白定樵的關心。畢竟他大老遠的跑到關外就是為了擔心,光憑這份心,就令人很感動。
「對這個男人不能太掉以輕心。」白定樵一點也不放心讓雪松留在這個地方,他有預感,火凜天一定另有企圖。
「他當我的客人是當定了,住不到三個月,他是不可能離開火雲堡的,不過,如果你不放心的話,要往下來我也不反對,反正火雲堡多一個人不多,少一個人也不少。」火凜天突然說了一個讓人訝然的提議。
白定樵和雪松不由得對看了一眼,交換著心中的疑竇——
火凜天。心中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