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霜,我們來賽跑。」像是為了擺脫那些心煩的事,雪松對著通靈性的愛馬提議。
銀霜似聽得懂雪松的話一般,仰天嘶鳴一聲,然後便全力的向前奔跑。
銀霜本是世所難見的雪花銀耳駛,相傳是白龍的後代,本是難為人所馴,或許是折於雪松的身手和風采,竟乖乖的聽命於他。
只見銀語就像一道銀箭般飛射出去。雪松一看愛馬這般起勁,不覺嘴角浮起一抹輕笑,一提氣,像道閃電般追上銀霜。
年雪松,京城首富的長子,天下姑娘一見傾心的對象,他該是飽受寵愛的天之驕子,可悲的是,這人人稱羨的際遇對他來說只是枷鎖,一道一出生就緊緊鎖在他身上的金箍咒。他只有在面對著自己的愛馬時,才能稍稍回復他的赤子之心。
銀霜的腳程雖快,但雪松自幼得到高人的指導,身手自是了得,只見一番追逐後,雪松一個翻身便縱上了馬背,在黑風崖邊勒住了全力奔馳的銀霜。
「你真瘋狂,若不是趕上了你,你真會縱身而下吧?」雪松半責叱的說。
銀霜對空谷長嘯,似是同意了雪松的話。
「你是放不下我吧?」雪松何嘗不明白銀霜留在他身邊的原因。「世間加諸於我的,一如我加之於你的束縛,讓我們都不能自由的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原來呵!這世間最大的枷鎖是自己的心,可沒有了心,還能算是活著嗎?」
他明白的,是纏繞他心中的放不下困住了自己,可這世上有太多的事不是說放手就能夠放得了手的,不然他也不用活得如此的疲累,疲累到懷疑自己的存在是為了什麼。
有殺氣!
那冷冷的憎惡像刀子一般射向雪松,他的神經一下子繃了起來。而這凌厲懾人的氣勢,只有一個人能散發得出來。
「你來了?是怕我跑了嗎?」雪松轉頭對著右後方空蕩蕩的石林冷聲說。
火凜天和他胯下的馬像是鬼魅般的由石林中出現,那玄衣黑馬的景像在這風雪交加的黑風崖中,更加令人毛骨驚然。
「跑?然後讓全天下人笑年雪松背信忘義?不!我想你做不到,你白淨的世界大概染不得這點黑。」火凜天淡淡的諷刺。名門正派那可笑的仁義道德,他看得多了。
雪松一點也不想辯駁,也或許是他一點也不能為自己辯駁吧!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跟著我?」
火凜天聽了雪松似不甚愉悅的語氣,竟像是聽到笑話似的放聲大笑,「此路是你開?你這話也未免說得太可笑,你忘了我才是這兒的主人嗎?」
「這樣說來,倒是我這個做客人的錯了?請原諒我本來就是個不怎麼情願的客人。」對火凜天處處挑釁的語氣,原本不愛生事的雪松,心頭不由得也怒氣暗生。
「你情不情願不在我的考慮之列,重要是你來了。」
雪松又皺起了眉頭。好一個霸道而自我的人,全然的不考慮他人的感受。不過,他不該覺得奇怪的,如果火翻天有其他的答案,那他就不是火凜天了。
「你討厭……還是該說憎惡我。」這是一個直述句,語氣中沒有一絲懷疑。
「沒錯!」火凜天也不否認,他一切的行為在在都在訴說這件事。
「那你為什麼還要我來這兒作客?如果你真這麼難以忍受我的存在。」這是雪松不明白的地方。這世上有人請自己討厭的人到家中作客的嗎?
「我討厭白色……非常討厭,而你…白得令我覺得刺目。」火凜天輕攏了一下眉頭,臉上是不容忽視的輕蔑。「你不該讓我知道你的存在的。」
「見死不救不是我的本性……不過,或許是我多事了。」雪松輕歎了一口氣,對火凜天莫名的恨意,他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不過,火凜天的話卻勾起了他的回憶,那大概是五年前的事了——
那時的他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孩童,整天跟著師父習文、練武。有一天,他悶得慌了,趁師父不注意溜下山,哪曉得在路上看到了兩個打得兩敗俱傷的男子,都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仍在拚個你死我活。
或許是做不到見死不救,而另一方面他也好奇自己習武這麼多年,是不是真的有用,便用真氣管他們療傷
這其中一人便是火凜天!
雪松還記得當時的他可一點也不領情。但雪松不讓身受重傷的火凜天有任何反對的機會,硬是救回了他的命。事後,火凜天冷冷的對他說:「你救了我一命,我會還你三個情,之後,你會後悔你曾救過我。」
這麼說來,當日火凜天在蘇州要紫衣自殺謝罪,他肯依他的意思免了她的罪是為了還他的情,而讓他為紫衣上藥則是第二個,說出冷梅的下落則是第三個……這三個情他已還完,現在的他要讓自己後悔,是嗎?
「看來你已經完全想起來了?」火凜天邪冷的眸子不曾離開過雪松,自是把他臉上由疑惑、思索到恍然大悟的樣子全看在眼底。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雪松的眉頭愈深,火凜無臉上邪魁的笑意就更加明顯。「我討厭任何跟白色有關的東西,可是你知道有一件事卻會讓我非常興奮。」
「什麼事?」雪松心下隱隱不安,但還是冷靜的等著火凜天的回答。
「抹殺白色的存在……這很簡單的。」火凜天若有所指的輕聲說,然後不等雪松有任何反應便仰天狂笑。
是啊!這很簡單的。
第三章
「喲!沒想到你這缺了手、少了胳臂的竟會讓那年少爺看上,是不是他有什麼特別的癖好?」
蛇紅擋住了紫衣的去路,雙手抱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來挑釁的。
想她在火雲堡不是數一也是數二的大美人,可那瞎了眼的年雪松,竟然當著她的面選了這個像個冰娃娃的女人,而且還是個少條胳臂的女人。
「讓開!」紫衣冷冷的叱喝。對眼前這只會以肉體迷惑男人的女人,她打從心底瞧不起她,只是她苦不來犯她,就算這女人和堡中所有的男人上床,也不關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