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痛苦和憤怒一下子化成了嘶喊,由他的口中迸射出來,他兩隻手瘋狂的搓著她,好像這樣做就能讓她再變回原本的溫熱。
「天!不要這樣對我!」
「馭飛!別這樣!你冷靜一點!」雷翔宇被風馭飛的樣子給嚇到了。
他早就想過風馭飛可能會有的反應,但是,現在親眼看到,仍是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風馭飛嗎?
總是溫和有禮,彷彿一出生就明白風度翩翩這句話含意的那個美男子嗎?
「不許!不許你就這樣離開我!不許、不許、不許……」風馭飛連聲的大喊。此刻的他似已喪失理智。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讓這山谷下又成為一片死寂,「梅兒還沒死!你再拖下去她就死定了!」雪松撫著紅腫的手,看來他這巴掌用的力道不輕。他的話讓風馭飛連忙把頭靠在她的胸口,雖然是這麼的微弱,可是真的有!
他真的聽到了自她胸中傳來的微弱跳動。
謝謝天!她真的還活著。
他就知道上天不會如此對待像冷梅這樣善良的女孩。
第九章
「很抱歉,我真的無能為力。」
這不知道是第幾個大夫說著同樣的話了。
自從風馭飛一行人把冷梅帶回風揚山莊之後,為了救活已昏迷不醒的冷梅,不知道請來了多少大夫,可這蘇州城上百個大夫竟沒人有辦法救她。
不同的大夫在山莊的宅院中進進出出,可說得全是同樣的話,除了搖頭歎氣之外,什麼事也不能做。
「為什麼?」風馭飛問的是大夫、老天爺,還有他自己。
一向有姑蘇第一聖手的高大夫皺起了眉頭,在把過那姑娘的脈之後,他只能說「神仙難救無命人」,這姑娘要真能活得下來,可真得有神仙之藥才能救她的命了。「年姑娘先天便有心病,又從高處落下,加上受寒已久,心脈受損已重,那僅存的一口氣,乃是她服食過太多的聖藥,若沒有奇跡出現,這姑娘撐不過三天。」
一旁的雪松和寒竹在聽到高大夫說的話之後,兩人不由得面面相看,再三天就是他們的生辰了,難道梅兒真的過不了十八?
「怎麼會這樣,好好一個姑娘怎麼會這麼福薄?」雷風靜思蹙起眉頭,她看了一眼一旁似是失了神的風馭飛,萬一冷梅有個三長兩短,飛兒還撐得下去嗎?「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風老爺子歎了口氣,不死心的再次問:「只要能醫得好,錢絕對不是問題。」
高大夫為難的搖搖頭,「我當然知道錢不是問題,以老爺子的情況,再多的錢您也出得起,可是,年姑娘的病已經不是用錢買得到的藥能救的了,我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回頭再看了床上的姑娘一眼,她那點脈,弱得幾乎把不到,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這姑娘就像那風中的殘燭,她的病根本不是他救得了的。
「你是大夫,而且是蘇州第一名醫,不是嗎?」雷翔宇歎口氣,如果這大夫也無能為力的話,那冷梅豈不真的沒救了。
「可我是人而不是神哪!」高大夫無奈的說。
風馭飛此時已無心再聽大夫的話,他的手緊握著冷梅如冰似的小手,好似想把自己全身的熱氣全送過去,看看能不能讓她溫暖一些。
他的眼光緊緊的探著她臉上的每一分、每一寸,她的臉色白得嚇人,白得一如窗外仍是不停落下的白雪,彷彿一眨眼,她就將要消失在這世間……
風馭飛的心猛地狂跳,張著嘴,無聲的嘶吼著:「如果可以,我情願躺在這兒的人是我。」
是他的錯!若非如此,她又怎麼會變成這樣?既然做錯事的人是他,若真要,也該取了他的性命才是呀!
喉頭一甜,腥味湧上了胸口,大概是又急又愧的他咬破了自己的唇,那血滴在冷梅的臉上,為她蒼白的臉添上一抹怵目驚心的紅。如果他的血真能換回她臉上的紅嫩,就算要他用盡全身的血他也情願。
「別這樣,或許這是梅兒的命。」雪松輕按上他的肩。
初時,雪松是真的不能原諒風馭飛的所做所為,但風馭飛對梅兒的用情之深卻也是他親眼所見,這讓他對他多了一份好感,也比較能體諒他冒失的做法。或許這就是宿命吧!任憑他們再小心翼翼的呵護,梅兒卻仍躲不過她的命運。
若真是如此,又怎能怪眼前這癡心男子呢!要怪也只能怪梅兒沒這個福氣。
「不!」風馭飛一拳打在床頭的石几上,如果接受宿命就是他必須失去她,那他說什麼也不願承認這事兒,「為什麼要她的命?來要我的命呀!拿去呀!」
他一拳又一拳的打在石几上,那不留情的撞擊,將他的指節化成一片模糊的血肉,雷翔宇連忙伸手抓住他,但卻制不住他瘋狂自戕的舉動。
「夠了!看看你這像什麼話?如果不服命運就去改變啊!我可不記得我教出一個這麼沒用的孫子。」風老爺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大聲喝道。
風老爺子的怒吼奇跡的讓風馭飛停了下來,他原本渙散的眼神也逐漸清明,「對不起,只是,我太愛她了。」他低聲為自己的行為道歉。
「梅兒一出生也曾被認定活不了,但她還是長這麼大了,大夫沒辦法就一定沒辦法了嗎?」一直不出聲的寒竹首次打破了沉默。
她的話像是觸動了因為心焦而被風馭飛遺忘在記憶深處的某件事,「或許真的有法子!」他突然握拳擊掌,臉上的神采重新亮了起來。「是了!『欲保百年身,近杞不近已』!」當日在燕子磯那個自稱璇璣子的老人曾送了幾句偈語給他,說或可以助冷梅逃過一場大劫,冷梅墜山的地方由於有許多野生枸杞,這一帶的人就稱之為杞山,正合了杞山處處險這句話,而算算冷梅遇險的時刻也的是已時……
這一連串相吻合的事總不該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