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
他對女人的品味一向俗氣,我幫他氣跑的那一打比馮君媛更俗氣!可是,俗氣的女人他都愛,而馮君媛享受他的關愛更久。
「歎什麼氣?」
「她跟江仁和糾纏不清也沒什麼不好。還有你在她身旁聽她說心事……」「怎麼,你也有心事嗎?」
「如果有,你願意聽嗎?」
我看著他,不曉得自己是不是也楚楚動人……
「你願意說我就聽。」
「好,那以後阿姨我要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就找你解悶!」
「看你,什麼德性!」他笑罵我。
大概是我近來任勞任怨的工作態度感動了上帝,所以它恩賜我一個戀愛的機會。上次沒買到玩具的那個小男孩爸爸,當天晚上趕在店裡打烊之前,為兒子選購了玩具。我因為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於是代替店員上前為他服務。買了玩具之後,他很禮貌地問我,願不願意同他一起去吃消夜。
我立刻答應了他,沒經過太多考慮。
今晚,是我們的第三次約會,他請我吃印度菜。送我回住處門口時,我感覺到……他想吻我。
我不想拒絕。畢竟,接吻的滋味令我嚮往……可千鈞一髮之際,我閃開了,我只有對他說抱歉。
他走了之後,我打電話給祁洛勳。
「你在哪裡?」
大概是我半天不講話,所以他有點緊張。
「在家裡。」
「說吧!又做了什麼壞事?」
「我沒做壞事,人家已經離了婚,不是有婦之夫!」我脫口而出。
「你在講什麼?沒頭沒腦的!」
「他說他已經離婚一年多了。我本來以為如果我能順利跟他交往下去,也許也會跟我老姊一樣,當個現成的媽;只不過我的繼子會比她的小很多很多……」
「好好好!你不要在電話裡講這麼多。我現在就過去,等見面之後再講。」丫丫跟徐秉儒約會去了,屋內顯得格外空蕩蕩;我只想趕快見到祁洛勳,就算見了面他想罵我都行。
我真的很想談個戀愛,而那男人除了離過婚外,沒什麼不好。
「你朋友不在啊?」祁洛勳進門之後,四下看了看。
「人家有約會。」
他睨了我一眼。「你羨慕?所以飢不擇食,連離過婚的也好?」
我覺得他講話並沒比我有水準到哪去。我想起從前我寫下的一句新詩——「我們將在現存的破爛語言之前含恨而死……」
「你是不是吃了人家的虧?」他抓著我的肩問。
「還沒。」
他冷哼了聲,我盯著他的唇。心想,如果他能吻我一回,我可能就不會再拒絕嚴浚——那小男孩的爸爸。
「祁洛勳。」
「幹嘛?」
「你吻我好不好?」
不是我不知羞恥,而是我終於明白坦白為何物。
「為什麼?」
我剛嘗到自己的淚,所以我沒看清他眼裡寫著什麼……但我聽出他話裡的拒絕絕對不超過百分之五十,那表示我有機會如願以償。
「求求你!」
終於,他的唇輕輕貼上我的,我為這一觸略略顫抖……
不知道他都是怎麼吻他女友的,但他給我的吻是極溫柔的……這水一般的溫柔教我眷戀一生。
「謝謝你。」
「簡瑗——」他一臉困惑。
「幹嘛?」
「我有預感你又要闖禍了。」
「不會啦!」
「不會最好。」他離我幾步。「我走了!你要小心行事。」
「喔。」
我目送他離去,猜他現在一定自覺窩囊。
如果,他知道他剛才成全了我的初吻會怎麼想?
我今天的店裡來了位特別的顧客,女的。她選購了好幾件四五歲大的男孩冬裝,對我今天店裡的營業額貢獻不小。
說她特別,是因為她的目的不在花錢,而是要跟我「談一談」。
我接下戰帖,下班後到斜對面的西餐廳赴約。
「請坐!」
她主動替我點了跟她一樣的餐。我想,吃什麼東西不重要,所以沒跟她計較。她什麼都還沒說,我就知道她是嚴浚的前妻,她的態度像是我得罪了她。「想跟我談什麼?開始吧!」我開門見山,說得不痛不癢。
「嚴浚必須把兒子給我才能跟你結婚!」
她直截了當一句,聽來就像個博士論文的主題;才勉強拿到學士學位的我,立刻就發覺自己才疏學淺,無從發揮。
「請你將這句話申論一下。」
「我跟他的離婚協議書上明載兒子先跟他住;但是如果他再婚,就得把兒子交給我撫養。」「如果你也再婚了呢?」
「那就輪流監護兒子。」
「喔。」干我屁事?「你們的兒子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她愣住了。
「我希望我兒子能有個健全、正常的家庭。」
她的話不合邏賴——婚都離了還妄想兒子能有個健全正常的家庭?
我沒說話,任由她繼續天馬行空、借題發揮……
「我還在等他回心轉意。」
我立刻捉住她這句話做結論。
「我會馬上跟嚴浚斷絕往來。」
她又是一愣。看來我的威力不小。
「我走了。」我站起身。
「你的東西還沒送上來——」
「你幫我吃吧!」
她一定很感激我,我也很謝謝她。同時在心裡對祁洛勳說了聲抱歉——他白吻我了,嚴浚還來不及吻我就被人家要回去了。
「嗨!又遇見你了,坐吧!」
用餐時間座位難尋,我來得不巧,只好跟江仁和共用一張桌子。
「歎,你們公司離我們的店那麼近,你怎麼從不進來照顧一下我們的生意?」「我?!我又沒小孩,去你店裡幹嘛?」
「你的親戚朋友總有小孩吧?偶爾也有送禮的時候嘛!」
「最近有什麼促銷活動嗎?」
「年終大拍賣!」
「好吧!有空我會去看看。」他想了想又說:「我剛好要回高雄休息一陣子,帶點禮物回去也好。」
「休息一陣子?」
「嗯。我準備要辭職。」
「辭職?!」我更納悶了。
他頹然一笑,沒開口解釋。我只得識相地安靜吃午餐。
「他要辭職?」祁洛勳又請我吃香喝辣的。
我吃得滿頭大汗,他卻因為江仁和要辭職大感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