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他不痛不癢地問。
「不要對我使用污蔑的字眼,我沒玩弄過任何人。」
「那你跟他在電話裡都聊些什麼?」
「就是些阿貓阿狗的事嘛!」
他半信半疑,我看得出來,於是我坦白——「他是向我表示過他喜歡我。我和他電話交往一陣子後也明白告訴他,我只能跟他做普通朋友,他愛要不要。」
「他愛要不要?」
「他說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說我這人很有意思。」
他一副不以為然。
「我寫過一首詩給他,他說我寫得還可以。你要不要聽聽?」
他吹了口氣,前額的髮絲揚了揚,訴說著他的無奈。
「你的單向眷戀,我難堪的遺憾。」我開始念詩。「你的超世情意,我薄倖的罪名。」他做了個嘔吐動作。「我是莊生夢裡的彩蝶,但,你不是莊生。」
「你是彩蝶?」他誇張地瞪視我。
「不要吵啦!後面還有。」我打了下他的頭。「你是衝冠一怒的general吳,but,我不是陳紅顏。」
「完了?」
「本來還有一句,因為不好意思而作罷。」
「哪句?」
「你是野獸,但,我不是美女。」
他大笑出聲。
「你是美女,他不是野獸,是獸醫。」
這是他第一次稱讚我,我是不是該感動莫名?怪了!好像沒什麼感覺。
「祁洛勳。」
「幹嘛?」
「你知道嗎?近來我有股失落感,而且有愈來愈深的趨勢。」
「什麼失落感?」他不解地瞥我一眼。
「生活沒了重心,所以有失落感。」我很快解釋道:「說了不怕你笑,暗戀你這麼多年來,我的生活重心就是讓你頭痛。既然你不能愛我,我只好想辦法使你偶爾注意到我。」「偶爾?」他哼笑。「你太謙虛了!」
「你別再不平啦!我再也不把自己當笑話。你應該看得出來,我的確是長大了。」「是呀!」他點點頭。「這種失落感應該很快就會消失才對,為什麼你會覺得愈來愈深?」「說不上來什麼理由。」我有辭不達意的感覺。「可能是夢幻破滅的緣故吧。」「夢幻破滅?」
「怎麼講呢?」我搔搔頭。「就是說,其實你也沒什麼。」我看了他一眼後才說。「當時我只知道你長得很帥,除此之外,對你,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現在回頭想想對你的迷思和執著,才發現那是種很膚淺的感情。我為了一棵樹放棄了整座森林,想想並不值得!」我釋然地笑。
「你看,如果我們能早點就像現在這樣和平相處,像朋友一樣,不是很好嗎?哪還像你說的一樣像個魔鬼,害自己成了不倫不類的笑話,也害你到現在都沒個知心女朋友。」我心中一片寧靜,原來理性點,感覺是如此美好。
「你別再對我有所顧慮,放心去追求你欣賞的女孩子吧!我再也不會破壞你和女朋友的約會了。」
想起自己曾欺騙他女友說他對我性騷擾,我承認自己很卑鄙。
「別再自責了!」他伸出手摸摸我的頭。「我也有錯。我擁有你的監護權,卻沒好好輔導你。你對我的迷戀一直深深困擾著我,我沒處理好你的感覺,只是放任你胡作非為,然後又責備你的懵懂無知。」
「不怪你,你又不是專業輔導人員。」
他又摸摸我的頭……這種感覺真好,比前兩次他吻我的感覺更好。
「對不起,上次我不該求你吻我。」我以笑容掩飾心中尷尬。「你有沒有被我吃豆腐的感覺?」
「你有沒有被我吃豆腐的感覺?」他笑得也滿尷尬的。
我急搖著頭,然後歎氣。
「幹嘛?」
「我姊好討厭喔!要不是她非你爸不嫁,我也不會當了那麼多年討厭鬼;如果我現在才認識你,也許我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說不定我也是你喜歡的那型。」
「你現在這樣子很好呀!」
「不好也沒辦法,已經定型了嘛!希望很快就有個郎來愛我。」
他對我的話不予置評。
我看著他的側臉,心中的失落依然存在。適才這一席話已將我倆的關係清楚定位。真的好可惜!我和他之間注定不會有愛情。
「你還是不想回家住嗎?」他停車問道。
好像沒理由說不,可是,此刻我真的不想回家。我沒把握當我看見他帶新女友回家時我能心平氣和。
「再過一陣子吧!」
「還是你像上大學時一樣,週末假日回來往,過一陣子再搬回來?」
「好吧!這個週末我就回去。」
「嗯。」
「那我下車了,再見!」
「等等!」
「嗯?」我停下開門動作,轉頭看他。
「小心行事。」
我愣了一下後笑了起來,他卻在我臉上印下一吻。我確信自己的臉紅了。
接到裡歐的電話令我意外。他是我在新疆飯店舞廳裡認識的澳大利亞籍華人,我沒想到還會再見到他。我在新疆和他共舞了幾曲,互留下聯絡電話。
「來台北出差啊?」
「對,這陣子剛好經常跑台北。」
他今天的穿著很休閒,一點也不像個經理級人物;明亮的光線讓我看清他出眾的五官,他比祁洛勳多了幾分稚氣。
「想去哪裡走走嗎?我陪你!」這回見面不像當日的萍水相逢,我的態度熱絡許多。「現在不早了!」他看看手錶。「恐怕沒辦法去哪走走。這樣吧!我們先吃個飯,然後去跳舞。」
「可以呀!主隨客便。」
不是我吝嗇,而是我很想念韭菜墨魚絲的菜香,所以我帶他去夜市吃小吃,然後再去PUB跳舞。
我試著放鬆自己,敞開胸懷。
他摟著我的腰,帶我融入浪漫的音樂……祁洛勳真的沒什麼,因為我發現裡歐也不錯。「你不會是想吻我吧?」我笑著迎向他緩緩垂下的臉龐。
「你會拒絕嗎?」他也對我眨眨眼。
「我不知道,你試試吧!」
我滿腔溫柔的情愫,在久經壓抑之後被他輕易挑起。我和他在舞池裡擁吻。他說他明天要開個會,後天一早就離開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