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只為卿狂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6 頁

 

  「你真像個小太妹!」

  這是他擁有監護權之後持續說了好幾年的話。

  「你竟敢未經我允許就開我的車去兜風?!還該死的沒把車開出大門就撞爛了車頭?!」那年,他口中的太妹——我,芳齡十九的大一生,才剛考上駕照。

  我必須澄清一點——該死的是他,不是我。

  那是個週末,為了向同學證明我有家可歸,我沒留學校宿舍過夜,而是回祁家大宅。一到晚上卻接了通同學電話,她說心情不好,剛好我也情緒不佳;於是我突發奇想,自作主張「拿」了他的車鑰匙,想開車去接同學到外頭兜風。

  我沒料到他車油門那麼松,只輕輕一踩,車身便直往前衝。那動力方向盤一定也有問題,我只輕輕往左打一點,車頭就偏得厲害,撞倒了車庫前方不遠處的一棵小樹後,車頭就嚴重受損。

  我還呆在車上驚魂不定,祁洛勳那個絕代情聖和他剛帶回家的女朋友就從屋內衝到我身旁——「上星期把我養的鳥喂死了,這星期又把樹撞倒了!我家現在活著的就只剩人和魚,你高興了是不是?!」

  我的驚惶立刻轉為忿怒。

  看著他一個勁對我厲聲咆哮、破口大罵,和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一切的那個女人,我腦子裡想的是——不等下星期,我明天就把他養的魚從魚缸裡撈出來,送給隔壁家小王養的貓進補!

  我忿忿地下車,把撞了個稀巴爛的破車還他。

  「渾蛋!」

  在他又一次以慣用的字眼對我吼叫時,我抬高右腿狠狠踢了他一下。

  大概礙於身旁有個美女吧,他沒揍我,任我奔回屋裡。

  「你能不能不要再吃這盤了?留兩塊給我行嗎?」

  我的新老闆出聲阻止了我的動作,我把剛挾起的那塊墨魚放回鐵板裡……其實我壓根沒注意剛才吃了什麼。

  「在想什麼啊你?」他一定發覺了我的恍惚。

  「想你擁有的特權。」我盯著他看。

  「什麼特權?」他果真把僅存的兩塊墨魚挾進他碗裡。

  「你一直以我的監護人身份自居,甚至有擴張權限的意思。」

  「我知道你早就成年,不必受人監護了。只要你好好做人,我才懶得管你!」他否認我的說法。「你以為我愛當你的監護人啊?當初,要是你肯跟你姊和我爸到國外定居,我也不會倒霉得要當你的監護人。」

  他這一提,我也滿後悔的。

  當初我的確非常堅持,不肯離開同學、朋友和生長的地方。

  姊姊當時太幸福了,以至於她相信我夠獨立夠堅強,再加上姊夫不斷向她保證,空間的距離不會造成任何問題,他能遙控這裡的一切,包括對我的管教。

  於是,姊姊同意我留下。條件是我必須聽話,聽她繼子的話——姊夫授權他兒子當我的監護人。所以,眼前這個年紀大我八歲,輩分卻不幸矮我一截的男人當了我三年的監護人。「你別口是心非。我覺得你只是表面上勉為其難擔起監護人的責任,骨子裡卻很享受這種身份帶給你的特權!」

  他甩甩頭。「別找我抬槓,我說了要跟你和平共處,信不信隨你。」

  「我覺得我的口氣還好呀!我只是表達自己的想法,為什麼你總是對我這麼不耐煩?你的意思是,以後我們見了面也不用講話嗎?」我刻意放慢講話速度。「還是,只有你能講話,我得當啞巴?」

  「好吧!我道歉。」他輕歎。「那你講點別的,講別的我們就沒什麼好吵了。」此時,他的目光移向不遠處另一張餐桌前的靚女。

  「唉,你看那邊那個女的比我早上借調過來的秘書是不是更漂亮點?」

  我學他色迷迷盯了人家好一會。

  「你要不要把桌子椅子搬過去跟她並一塊?我吃飽了,可以先走。」我拿餐巾抹了抹嘴,說得很阿莎力。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吃醋?」他睨了我一眼,刻意放慢語調,露出戲謔的表情。「我奇貨可居!只有別人為我吃醋的份,你哪根筋有毛病?我是你的——」「小阿姨。」他輕輕補上,輕輕對我一笑。

  「公司裡的人都知道我『崇高』的身份地位了嗎?」我問話的口氣彷彿是老佛爺。「我會告訴人家你是我遠房親戚。」

  又是遠房親戚!

  「你有什麼企圖?要嘛就說我們非親非故,要嘛就實話實說。你故意說得不清不楚,又讓我做些打工小妹的事,是不是想塑造我投靠你的窩囊形象?!」

  「你看你,又來了!動不動就說我想陷害你。」他氣定神閒地數落我。「我這麼說是想免去逢人就解釋的困擾。」停了停,他又說:「你的人事資料顯示不出你我的具體親戚關係,你的戶籍地址又和我的一樣。」他對我眨了下眼。「還是,你想被別人誤會我們是同居人關係。」

  我不是蠢蛋,他的解釋似是而非。

  「你是不是到現在還不能接受你爸和我姊結婚的事實?你一直無法接受自己有一個年紀才大你幾歲的繼母?無法接受一個年紀比你小好幾歲的阿姨?這一家人的關係讓你對外人難以啟齒?」

  他沒反駁,於是我猜他默認了。

  「其實,我並不稀罕自己跟你有親戚關係。」我訝異於自己的冷靜態度。「你一定知道,當初我跟你一樣反對我姊和你爸結婚;要不是看在他們真心相愛的份上,我也不希望當你的小阿姨!」

  「那時候你才十五歲,懂什麼叫真心相愛?」

  「就算我當時懵懂無知好了,可這幾年下來,相信你也看得出他們是幸福的!」「我是看出來了,可以了吧?」說完,他忽然大笑一聲。「難得一次我們講這麼久的話你沒鬼吼鬼叫的。」

  「不習慣嗎?」

  「怎麼會呢?我說過要跟你和平共處呀!你今天表現得很有誠意。不錯!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我幾乎要忘了你以前的德性。」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