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不吃醫生開的藥,放任自己因傷引起高燒。
幸好昨天請來醫生外診,打了針之後,燒便退了許多,只是一直昏睡著。
「少囉唆,你現在是奇彥的看護,到他身邊去看看他的狀況穩定了沒,待會再到外頭澆花。」伊娃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要走。
搞什麼?她是公關耶,幹麼拿她當女傭看待?
一下當看護,」下又變成園丁,還輪不到她發號施令!
睇著伊娃的背影,她脫口道:「你為什麼不去看他?你不是很喜歡他嗎?」現在正是大好時機啊,為什麼不行動?要是她,就絕對不放過。
「因為我太忙了,要不然這裡根本就不需要你。」
「忙什麼?」從昨天就看她一直打電話,又外出,也許在她心裡,孫奇彥沒有那麼重要。
「機密。」
啐,搞什麼神秘。
瞧她真往樓下走去,羅靜不由沒好氣地走進孫奇彥的房間,拉了張椅子在他床邊坐下。
抬眼環顧四周,發覺這房裡的擺設單調乏味,除了床,就只有桌子和一組小沙發,其餘便是冰冷的電腦周邊產品,還有她從以前便痛恨至今的書,隨手翻了翻疊著的書,才發覺原文書佔了絕大部分。
天才嘛,腦袋的構造果真是與常人不太一樣,才會搞不清楚狀況放任自己發燒。
她好氣,氣他這麼不懂得珍惜自己。
「你呀,快點好起來,我可不想看伊娃的臉色做事,你才是得標者,關她屁事啊!」她不由嘀咕起來。
斂眼睇著他汗濕的發,她輕輕為他撥好,再拿來毛巾擦乾不斷冒出的汗水,輕觸他的額,確定燙已經消退大半。
「燒都退了,怎麼人還是不醒?」真是的,該不會真的把腦子給燒壞了吧?
青蔥指尖沿著額角滑到他輪廓極深的眼窩,拂過如羽扇的長睫,再爬過堅挺的鼻,最後落在線條完美的唇。
為什麼一個男人可以賞心悅目到這種地步?
為什麼可以身體與腦袋都完美到這等極致地步?聽說,太完美的人通常都活不長,因為容易招天妒。
「還不醒,你從昨天中午睡到今天中午,還沒睡夠啊!就因為你一直不醒過來,害得我昨晚不得不住下,精神極度緊繃,連很久沒蹦出來的痘子都蹦出來了,你說,你要怎麼賠我?」說著,她忍不住戳著他吹彈可破的臉。
可惡,有顆過分聰明的腦袋加上好皮相已經很天地不容了,想不到就連肌膚也細滑如絲,靠,這世界到底有沒有公理啊?
但,又如何?
「我告訴你,就算你長得很好看、聰明過人,你也是會生病的,天才也不過是個凡人罷了。」她用力地戳著他細嫩的臉,愈戳愈過癮,幾乎忘了他是個病人。
突地「你說的對極了,就算是天才,也是個凡人,也會肚子餓的。」沙啞的嗓音透著懶懶笑意。
惡作劇當場被逮,羅靜驚得說不出半句話。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該不會,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全都……
「我什麼時候醒來的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餓了。」他張眼,儘管虛弱卻絲毫不減他渾然天成的俊爾。「小靜,替我弄點吃的。」
*** *** ***
剁剁剁……廚房裡傳來規律的切菜聲,孫奇彥坐在客廳沙發,筆頭飛快地落在白紙上,他正聚精會神地在出考題,沒有發現剛放學,拖著沉重書包,像坨爛泥倒在玄關的羅靜。
她沒好氣地抬眼,不悅地瞪著怡然自得的兩個人。
這是什麼狀況?這兩個人有鬼哦!
「姊!」她不悅地吼著。
羅艷自廚房探出頭。「小靜,把書包拿去放,換下制服,到廚房幫我。」
「為什麼?」不是說她身為考生,應該有考生的自覺,為什麼還要她到廚房幫忙,
「要你過來就過來。」
羅靜扁起嘴,經過客廳,看著振筆疾書的孫奇彥一副老神在在,等著吃閒飯的模樣,不禁怒意橫生。
「姊,他幹麼一直到我們家吃飯?」她瞪著他。
孫奇彥睬都不睬她,彷彿陷入自己的思緒裡頭。
「因為他是你的家教啊。」
「可是他最近根本就沒有教我東西啊。」
羅艷趁空跑到客廳,一把將她拎進廚房。「學長的母親剛過世,他只有一個人住,你要他在一個人的屋子裡吃飯嗎?」說穿了,教妹妹功課只是順便,要他到家裡吃飯才是重點。
「他媽媽過世了?」聽說他是單親家庭耶。
「小靜,失去父母的痛苦我們也嘗過,你應該可以想像只有一個人待在家裡的感覺有多難受。」
羅靜聞言,不禁有些赧然。真是的,大姊怎麼不早說,害她剛才把話說得那麼難聽。
「你要跟學長好好地相處,他現在正在幫你考前猜題,知道嗎?」
「我又沒要他這麼做。」她執拗道。
「小靜。」
「知道了,我去換衣服再過來幫忙,總可以了吧。」
換好家居服回到廚房,準備接手,卻見到流理台上擱著一條魚。
「姊,你煎好了。」她才不想碰這玩意。「為什麼不用煮的?幹麼要煎?」
很久以前試過一回,她被濺起的油給噴得無路可逃。
「因為學長喜歡吃香煎口味的,小靜,你煎,不然你到前頭陪學長。」
羅靜聞言,只得接過圍裙,慷慨就義。
沒一會便聽見廚房裡傳來——
「靠,去死啦!這是什麼玩意!死魚,去死吧!」
*** *** ***
同樣的情況,多年後再次上演——
「靠,去死啦!這是什麼玩意!死魚,去死吧!」
廚房裡傳來羅靜高分貝的吶喊聲,外帶刺耳的鍋鏟碰撞聲,逗得移駕到一樓客廳的孫奇彥放聲大笑。
「長這麼大,我還沒看過這麼粗魯的女人。」伊娃體貼地替他蓋上一條技巾,回頭瞪著發出陣陣巨響與咒罵聲的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