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頭開車的徐照廷不發一語,只是慢慢地將車駛向孫家大宅。
「下車吧。」車停在鏤花鐵門外。
羅靜像是近鄉情怯地睇著車窗外,卻發現鏤花鐵門微敞,她立即推門下車。
「小靜!」杜心宇見狀也跟著她往裡頭跑。
有人,裡頭有人,屋子裡有燈光,顯然有人在裡頭,而除了屋子的主人,還會有誰?!
像百米衝刺地打開大門,羅靜壓根不管腳底滿是泥濘地衝進客廳,瞧見凱瑟琳和伊凡就坐在客廳沙發上抬槓著。
兩人突地一愣。
「你幹麼?」伊凡瞧她一身狼狽,而且臉上滿是濕意,不禁疑惑問道:「外頭的雨有下這麼大嗎?」
「伊凡?」羅靜直瞪著他,好怕他是幻影,只要她眼一眨,他就會立即消失。
「怎麼了?」凱瑟琳沒好氣地翻白眼。「我才在跟伊凡說,這台灣的新聞不知道在搞什麼兒,我們根本就好好地坐在這裡,卻播出我們已經墜機身亡的消息,想打電話抗議,也不知道要打到哪去,你來剛好,幫我們打通電話去電視台罵。」
羅靜聞言,身形一震,感覺禁錮在身上的痛苦瞬間散去,她快步衝向凱瑟琳,緊緊地擁住她。
「你、你在搞什麼啊!」凱瑟琳傻眼地瞪著她。
「你們沒事,真的沒事!」她鬆了口氣地喊著。「我還以為你們全都罹難了。」
天啊,她是第一次如此打從心底的感謝老天爺,竟讓奇跡在她眼前發生。
「本來就沒事啊!你沒遇到奇彥嗎?」凱瑟琳瞧她臉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不禁有點嫌惡地將她推開一點。
「他?」她一頭霧水地搖了搖頭。
「我們要到機場之前,他接到唐子玨的電話,說下個禮拜會押著羅艷回台灣,奇彥本來要打電話給你,你卻關機,他索性跑去找你,而我跟凱瑟琳在機場等到班機都飛了,索性拉著她回這裡等奇彥。」伊凡不知上哪拿來一條毛巾遞給羅靜,順便招呼著剛進屋的杜心宇坐下。「不過,就因為奇彥急著找你,我們才能逃過一劫。」
「原來是這樣子,原來是這樣……」羅靜喃喃自語著。
他還活著、他還活著,只要知道他還活著就夠了。
「我要去找他!」她驀地站起,往外衝,和剛踏進屋裡的徐照廷擦身而過。
「小靜,你要去哪?」他高喊著。
「我去找孫奇彥,我要跟他道歉。」羅靜笑著,快步往外。
「她不會直接打手機給奇彥嗎?」凱瑟琳涼涼地說。
「她忘了。」杜心宇好心替她解釋。
「智商果然不高。」凱瑟琳壞心眼地說,卻又補了一句,「但是,看在她是為了奇彥才變笨,我可以接受。」
「不過,我在想,奇彥靠著衛星定位應該也快要找到她了,就希望她別愈跑愈遠。」伊凡望著窗外逐漸加大的雨勢。「真是的,好歹也先拿支傘啊。」
「那種東西路上隨便都有賣,倒是應該開車去吧。」
「不對,她應該待在這裡等,因為奇彥知道她的位置。」
「她已經走了,就連先打電話確定奇彥在哪裡都忘了。」
「應該叫她先把手機打開才對。」
「她沒帶手機。」杜心宇拎起羅靜的包包,手機就在裡頭。
眾人,暈。
而外頭,雨愈下愈大。
尾聲
天色已暗,華燈初上,但是街上人潮依舊不少,而兩愈下愈大,伴隨著冷風刮進羅靜纖瘦的身子,直教她打哆嗦。
走在街上,她不自覺地搓著雙臂。
也許她應該先打電話確定他在哪裡。下意識想起,往身旁一摸,才發覺她根本沒帶手機,就連錢包都不在身上。
天,她怎麼這麼笨!
她這樣找人,不是等於大海撈針嗎?
正想著,遠處傳來一陣暴咆聲,她突地一震,朝聲音來源探去。對面,是壅塞的車潮,人潮也不少,可是他們撐著雨傘,讓她看不清楚。
她聽錯了嗎?
疑惑著,但她還是繼續往前走,突地,聽到陣陣刺耳的喇叭聲。
怎麼搞的,不是塞車塞很久了嗎?這時候按喇叭會不會太無濟於事了?
睇向車潮,卻見一個人自那裡走出朝她而來。
瞬間,她的眼一片濕濡,瞧著他橫越車潮走向她。
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想著,感動蠢蠢欲動,牽動著她的情緒,她好感謝老天爺。
「我不是跟你說,站在那裡,別動!」孫奇彥走到她的眼前,渾身被雨打濕,俊臉黑了大半。「天氣冷得要死,你沒拿傘一個人在外頭漫無目的的晃來晃去,連手機也沒帶,你到底是在搞什麼,說在找我,到底是誰在找誰?」
起初打算到她家找她,結果卻撲了空,所以他又改了方向,豈料她又轉到艷群,而後又到機場,最後又回到他家,待沒一下子,人又往外跑,讓他怎麼找也找不到。
簡直快把他給急死了。
羅靜怔愣地睇著他,淚如雨下,半晌說不出話。
「怎麼了?」發覺她的異狀,他不由微俯下身,才驚覺她眼中的淚。
她突地放聲大哭,纖瘦的身形搖擺著,刷的一聲,雙腿無力地跪坐在地,雙手卻伸在半空中,等著他牽住她的手。
「小靜。」他忙蹲下身,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發覺她渾身又濕又冷。「你這傻瓜,居然連外套都沒帶。」
是不是要他心疼死,她才甘願?
「不要離開我。」粉顏埋進他溫熱的胸膛裡,雙手緊緊地環住他,她含糊不清地低喊著。「我不要你回美國,不要你賠上你的婚姻跟自由,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放你走。」
孫奇彥聞言,笑得眉眼都柔了。先前打電話回去,得知她外出尋他,還不敢相信杜心宇對他說的一切,如今親耳聽見,他好感動。
「誰說我要賠上我的婚姻跟自由?我回美國,只是要認祖歸宗而已,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可是伊凡說……」
「那是他的猜想,實際上那老頭要的並不算太過分,只是要公開我的身份,至於我到底還是不是帝爾的一分子那不重要,因為我不會再回到那裡。」事情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