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妳懂不懂害臊啊!」他被她看得縮成一團,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害臊?」哈哈一笑,「你早就是我夫君了,我幹麼要害臊?你看,我把侍寢的都幫你找來了呢!」
「那我是不是要多謝妳?」恨得咬牙,他身上的肌肉開始一塊塊鼓起。
聶千回眨眨眼,「多謝就不必了,誰讓我的心太好,知道你喜歡溫柔聽話的女子就拚命幫你操心呢?」
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因為他白天多看了蘇玉兩眼而記恨!
「妳這個小氣透頂、陰險毒辣的女人!」他的酒意終於全部消去,瞪著她破口大罵。
老天啊!他上輩子到底作了什麼孽,要被妻子這麼修理?
在眾女子的咯咯嬌笑中、在聶千回的得意狂笑中,衣衫不整的華允揚再次痛心疾首。
*** *** ***
夜過,又是一個艷陽天。
皇帝的養心殿裡忽然傳出一道聖旨,十日之後要在宮中舉行摘月宴,所有的皇室子孫都須參加。
華允揚自然也接到了聖旨,可是卻沒怎麼在意,因為他現在正忙著生氣,生聶千回的氣!
更氣人的是,他現在明明不想看到她,離宵卻偏偏遣人把他們兩個都邀了去。
竹林裡清影幽幽,一派閑雅。
表情僵硬、目不斜視,華允揚坐在華離宵對面,直把身邊的聶千回當空氣。而她卻是一臉笑意盈盈,不時的歪頭看他,顯然心情極好。
昨晚大大的整了他一下,她又怎會不開心?
呵呵,簡直開心得一夜沒睡好覺呢!
華離宵瞧著兩人間怪異的氣氛,眼裡除了笑意外,尚有一抹深思。將手中青瓷茶盅放下,他開口,「允揚,十日後宮中將舉行摘月宴之事,你可知曉了?」
「知道。」他點點頭,表情總算緩和了一些。他的火氣再大,也不能波及兄長。
「嗯,摘月宴上,所有皇室子孫都將應命比試武藝。誰能奪魁,便可獲賜明月刀。」
華離宵的語聲很平靜,可是平靜之下,卻仍然可以讓人明白,那摘月宴恐怕並不尋常,而奪魁獲賜的,只怕也不會是明月刀這麼簡單。
天機難測,但也並非不可測。
「大哥的意思是?」華允揚有些疑惑的瞧著他。
「我要你奪魁,取下明月刀!」定定瞧著他,華離宵眼裡是前所未有的專注。
生性淡泊的離宵、清雅無求的離宵,怎麼會對一把御賜明月刀如此看重?
華允揚想了想,抬頭笑道:「大哥放心,我一定奪魁!」
在奉天書苑苦學五年,若他連那些嬌貴的世家子弟還敵不過,那也太可笑了!
他一定不會讓離宵失望,雖然他現在還不怎麼明白,奪到那把明月刀,究竟有什麼用?
看著弟弟,他讚許的笑。寶刀本該配英豪,他這個兄弟磨練了這麼久,也該是一飛沖天的時候了。
華離宵忽的回頭,對隨侍在側的蘇玉道:「去把妳的琴拿來,為允揚彈奏一曲,預祝他奪下明月刀。」
「是。」蘇玉應聲而去。
琴是七弦焦尾,曲是十面埋伏。一身白衣的蘇玉在竹下彈指急撥,頓時將一陣激盪急促的曲音揮奏了出來。她的容貌清雅非常,衣袖翻飛不見絲毫急促,誰知奏出的古曲卻是激越絕倫!
華允揚與聶千回本來都有些奇怪,不解華離宵為何要在此時命她撫琴,可是聽到曲音高亢處,不禁都忘了先前來棲月宮時的彆扭。
十面埋伏、金戈鐵馬。令華允揚恍若再度回到操兵演練的奉天書苑,也令聶千回再度想起年幼時候的千里邊疆、萬里風煙。
隱隱的殺伐聲中,兩人都有些怔忡,都有些悵然若失。
比起宮外的廣闊天地,他們之間的小小情緒又算得了什麼?
在這深宮裡,在這富貴繁華里,這一曲十面埋伏,怎會顯得這樣淒絕而壓抑?好像是振翅不得高飛的雄鷹,當空厲嘯。
華離宵慢飲杯中酒,細瞧兩人臉色,眼中不由得緩緩流露一抹喜色。
半晌後,一曲終了,餘音裊裊。
華允揚的神情已經平靜許多,連聶千回也低下頭,不再一臉飛揚笑意。
有什麼,已經隨著這琴聲甦醒了?
唯有華離宵淡然不變,看一眼蘇玉輕笑讚道:「很好。」
他要的,即將得到。
*** *** ***
不到兩天,皇上設定摘月宴競技的事情已經在宮中傳遍,所有的妃子皇子們全都緊張起來,連帶那些宮女太監的神經也變得敏感很多。
當今皇帝膝下皇子眾多,但太子之位卻始終虛懸。
御前競技是件天大的事,若能脫穎而出贏得皇上青眼,那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眾皇子們無不加緊操練,以求臨時抱佛腳、奪得明月歸。
華允揚輕鬆悠閒到無聊,跟太后請過安後就躲在自家的承玥宮裡偷懶。
他不是輕敵,只是不相信臨陣磨槍而已。如果靠這麼幾天的加緊猛練就能練出名堂來,那他整整五年的苦不就白吃了?
所以,他篤定得不得了。
三大盤蜜果、兩大盤糕點,石桌上滿滿當當全是零嘴,他正與聶千回一起坐在大樹底下鬥嘴打發時光。
聶千回雖然個子嬌小,但吃起零嘴來卻一點也不含糊,直跟他搶得不可開交。
「喲,九皇子和九皇妃真是好興致,這麼緊要關頭還坐在這裡吃喝玩樂哪!」
又尖又細且不懷好意的女聲傳來,打破兩人的午後搶食運動。
未經通報擅自闖入、未打招呼擅自發言,用腳指頭想也必定是某個沉不住氣的宮妃前來打探挑釁了。
一起閉嘴轉頭,兩人同時向旁看去。在有外人進犯的時候,內部保持團結一致是必要的。
衣妝華麗的中年女子走近,原來是四皇子華隨晟的生母劉妃。
與五年前差不多,劉妃依然屬於烏鴉一族,臉上的笑容刻意而陰險,說出來的話也夾槍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