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茹鶯走到她面前,眼眶裡滿是淚水。她真的不願意那個她想盡辦法要趕走的人會是芝維,她最要好的姊妹淘。
「芝維,我求求你,就給我半小時,難道說我們之間的情誼,你連給我半小時的時間都不肯嗎?」她終於忍不住,淚水當場奪眶而出。
趙丹俠走上前,同樣好聲好氣道:「難道連這半小時你也不信任我?」
走到這地步,要是她不稍稍讓步,這事恐怕就沒完沒了,她實在不情願但也只能勉強接受這樣的請求。
「好,就給你們半小時,時間一到,我會自動回來。」說完,她當場就轉頭離開。
艾芝維一走遠,趙丹俠口氣馬上轉了一百八十度。
「好了,人走了,你現在可以說了!」他盡量克制高亢的情緒,一手撐在樹幹上,「你曉不曉得我找你找得好苦,你怎麼可以不聞不問,一消失就是四年!你知道這四年來我心裡有多麼地煎熬,你知道嗎?」
「沒錯,我是刻意避開,不希望再跟你碰面,你知道為什麼嗎?」韓茹鶯抹去臉上淚水,繼續說道:「要是換成我到國外,一去就是一年,在我回來之後,你還會願意見我嗎?」
「你非得要跟一個遭受病魔摧殘,意志薄弱,隨時都有可能蒙主恩召的人計較那麼多嗎?如果我能回得來,我何必要拖到一年之後,你曉下曉得……當我才說我買好飛機票,第二天就必須要走的時候,隔天就聽到她慘死的消息,我要不是為了你,她說不定就不會想不開,也許我還可以有很多時間勸她、安慰她,直到她真正可以不再需要我為止!」他幾乎是嘶吼出聲。
趙丹俠一口氣把話說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淚水卻不自覺地悄悄滑落。一想到采湘慘死的畫面,他就自責不已。
韓茹鶯看他掉淚,更是傷心欲絕。她當然不想成為害死顧采湘的劊子手,但自己的男友一直待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一待就是一年,任哪個女人有此肚量,可以寬大到這種程度。
「對於她的死……我也感到難過,不過愛情對於女人而言,本來就是自私的,不能因為她生病,她依賴性高,我就得要讓她,這對我而言何嘗又是公平的!那一年,我每天都在想著我男友跟他前女友在做什麼,而我卻一句重話都不能說,我天天一睜開眼就想著你,一閉上眼還是想著你,但你就是不在我身邊,我的痛苦你又能瞭解多少、體會多少?」她搗著嘴,盡力壓抑住自己的抽泣聲。
「如果……真的那麼愛我,為何在我回來後,說什麼也不再跟我見面?」
「要是你的女友是因為她的前男友過世才願意回來,你認為你在她心目中,地位有多重要嗎?」她要他將心比心,別老是把過錯全推到她身上。
「鶯,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重要的,你只要躲我幾年,我就找你幾年,我對你的愛,一絲一毫也未曾減少啊!」
「可是當時……我怎麼可能會這樣想,我害怕再見到你,我不想成為顧采湘的替代品,我怕活在她的陰影下,我不要那樣的你,真的……」
看她傷心成那樣,趙丹俠心中隱隱作痛。原來她躲著他,不是不理他,而是怕自己所得到的是一種移轉的愛,這當然也是因為自己把采湘看得太重,才會讓她有這樣的疑慮。
「別哭了,如果你早一點讓我知道,我也不會把這心結就這麼擱著,現在說開來,一切都沒事了!」他把她抱在懷裡,安撫她失控的情緒。
「這幾年下來,我也不好受啊,你知道嗎?」她靠在他肩上,哭得像小女生似的。
「浪費四年才來釐清真相,這個代價真的是太大了。」
就在兩人緊緊相擁像情侶一樣抱在一塊時,不遠處,一對眸子正專注地看著兩人,她一動也不動,就像石像一樣,忘了自己還有生命。
「趙丹俠、韓茹鶯,我就知道,冥冥之中我的第六感就告訴我,千萬別答應讓你們獨處在一塊,果不其然出事了,真的出事了,我的第六感真的靈驗了……艾芝維朝他們大吼,說完之後,當場轉頭就走,一秒也下多留。
「芝維……」真要命,怎會巧到這種程度,才抱沒一分鐘,就被她當場撞見。
趙丹俠快步追上去,可惜的是,他只能看著她跳上公車,迅速從眼前消失。
第九章
一連好幾天,天空都是陰陰的。
一連好幾天,麻雀旅社也是陰陰的。
當所有人知道天底下最不可能發生的事,競發生在這小小的旅社時,除了錯愕還是錯愕,兩邊都是自己人,幫哪邊說話,都是不可能的。
這件事只有一句話能夠解決,那就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在超市的屋頂小天台上,趙丹俠和韓茹鶯屈膝坐在溜滑梯的最高點,他們的話題聊的通通都是艾芝維。
「這幾天上班,我看她都刻意避開我,像上前跟她講個話就藉故太忙,我發現她竟然可以為了這件事,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趙丹俠又好氣又好笑。她怎麼越看越像小孩子,嘔氣也該有個程度,總不能連溝通的機會都不給吧!
「我在家裡還不是一樣,就算是一起吃飯或是從我面前走過,她也不願跟我說話,只有把項煉還我的時候,有跟我說聲謝謝,就這樣而已。」韓茹鶯也道出自己這幾天來與艾芝維的相處模式,竟然跟他相差無幾。
「她就是這麼直來直往,所以在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對她產生一種特殊的情感,這種感覺我可是很久都不曾有過的。」
「我也是耶,我不知道怎麼會對她那麼容易產生好感,跟她在一起很輕鬆,沒什麼壓力,一般女孩子有的勾心鬥角,在她身上一點都找不到。」說起芝維時,她的臉總是掛著笑,並沒有因為丹俠跟芝維成為男女朋友,就淨說她的壞話,批評她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