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一個女人家,出手卻那麼重。」周丹艷一臉不捨地說,一手拿棉花棒沾藥水,輕輕在夏夜臉傷的破皮處擦著。「很痛嗎?」
夏夜並沒有去糾正元冷星的性別問題,基本上島上除了他和唐日,以及楚玉人之外,有一半的人都以為他是女的,而另一半的人則對他的真實性別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星已經手下留情了,否則我現在不會在這裡。」
身為保鏢,元冷星的格鬥訓練除了化解對手攻勢之外,更重視以快、狠、準的殺招制伏敵人。
舉例來說,夏夜的打鬥方式是單刀直入的,直接一拳打斷對手的肋骨,但元冷星的攻擊方式卻是淨挑筋、脈那些一旦受傷就無法復元的部位打。
而此刻,他身上沒被挑筋也沒被斷脈,自然是元冷星手下留情了。
周丹艷不懂這些,但她也沒說什麼。她跟元冷星本來就不熟,但知道對方是夏夜的貼身保鏢兼從小到大的玩伴,也就沒有她插話的餘地。
當然,以元冷星隱士般的個性,他和島上大多數人也都沒什麼來往。
「有什麼事情非要你打架才能發洩不可?」周丹艷忍不住問道,說罷卻沉默了起來。
呵!她怎麼那麼笨喲!除了跟那個小祖宗有關的,還有哪件事可以讓他這樣發了狂?
才這麼想著,通往階梯處的玄關傳來細碎的足音,一副顯然正要外出的楚玉人走進大廳。
楚玉人像沒看見周丹艷似的,遠遠地、靜靜地看著夏夜好一會兒。
她知道他在訓練場打鬥的事情,因為有人來通知吳媽到醫務中心去探視小剛,她才從報訊人口中知道夏夜到訓練中心的事。
她不捨他身上的傷口,卻又賭氣不想發問。
既然他都有周丹艷為他包紮了,那又有什麼需要她擔心的呢?楚玉人半是哀怨半是嫉妒地想,作了幾次深呼吸,在心裡告誡自己要裝作不在意。
「我要出門。」她只是淡淡地說。
夏夜為她冷淡的反應有些錯愕。
「去哪裡?」
「去醫院看小剛。」
再怎麼說,小剛也是吳媽的外甥,是吳媽從小照顧到大的。吳媽為她和夏夜工作這麼多年了,夏夜卻把小剛打成那樣,如果連她也裝作不聞不問,良心怎麼說得過去呢?
事實上,當前來通知吳媽的人說出這個消息時,她簡直不知該怎麼面對吳媽傷心又驚慌失措的表情了。
夏夜卻沒想到這點,臉色一沉,幾乎忘了自己決心在楚玉人眼前扮演長輩的角色。
小玉去醫院看那個小子,卻對他的傷勢看也不看一眼?夏夜覺得好受傷,妒火燒紅他的眼眶,也燒痛他的心。
不許去!他多想這麼說,但這句話卻像一團長了刺的荊棘,卡在他喉嚨,刺得他發疼,卻說不出口。
他憑什麼啊?他只不過「曾經」是她的監護人,而這個監護權甚至不具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效力。
他只是她的長輩,要怎麼去干涉她想去哪裡?干涉她的交友權力?
或許他可以武斷一點,可是夏夜一面對楚玉人就變得軟弱了,他不願意她恨他啊!
「是嗎?」夏夜無法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但此刻他只能感受到胸口正叫囂著的痛楚,而其他的感覺早已麻木。「要早點回來。」
楚玉人移開了與夏夜相對的視線,淡淡地應了聲,接著轉身離開。
夏夜究竟為什麼對小剛下那麼重的手,她已經沒力氣去問了,畢竟對夏夜而言,周丹艷才是在他受傷時會救援他的人,不是嗎?
直到楚玉人完全走出了大宅,周丹艷才一臉擔心地喚了夏夜一聲。
「夏?」他的神情讓周丹艷的心整個一沉。
那張總是露出自信而從容氣息的臉顯現出莫名的蒼白,眼底是她從未見過的,屬於心痛的脆弱。
她輸了,早該要明白的。她的關心與體貼,比不上楚玉人冷漠的對待。
下一刻,夏夜憤怒卻像只受傷的野獸,將醫藥箱和所有擺在桌上的物品掃到地上。
為什麼?他連光明正大地表現出嫉護的權力也沒有?
「夏,別這樣!」周丹艷也嚇壞了。
「你回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像是突然間回過神,有些悲傷地望著一地的混亂,夏夜轉過身去,無奈地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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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人在小剛床畔削著蘋果,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刀尖劃破指頭,她才吃痛地回過神。
「沒事吧?」雖然身上包滿了繃帶,還打上石膏,小剛仍然顯得相當有活力,「你別弄了,我根本不想吃蘋果。」他現在比較想吃肯德基……
楚玉人頹然地放下蘋果和刀子,一臉歉然,「對不起,我只是想好歹能為你做點什麼,可惜連這個也做不好。」
他的傷是夏夜造成的,楚玉人覺得自己也該負一點責任。
何況小剛是她真正的朋友。
「幹嘛這樣,你來看我,我就很高興了。」小剛安慰地說。
「我還是要跟你道歉,夏哥哥把你打成這樣——」
「算了。」小剛笑了笑,「也多虧了夏先生,我這才終於知道其實我根本不適合當特務。」
雖然他常偷偷參加格鬥訓練,但幾乎沒有學員想和他一起對打,因為根本無法真正切磋到什麼。
「至少我現在對當特務死心了。」也算是好事一件吧?不過他還沒放棄要成為梓島正式的一員。
武的不行,總可以來文的吧?本來他就已經取得了哈佛、耶魯等知名學校的入學資格,只不過為了特務的夢想而選擇念比較近的大學,憑他的頭腦,閒來無事還能靠網路在各大國的機密資料庫裡遊走呢!
「真要這樣,我就要拜謝列祖列宗了!」吳媽從外頭走了進來。
楚玉人站起身,面對吳媽這位從小看著她長大,又替她操持。一切雜務和家務的長輩,如今小剛的受傷讓她愧疚得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