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大人對於她的寶貝兒子竟然是個連續殺人狂,有什麼看法?」章柏言睜開一隻眼看著律師。
「我們都同意暫時不告訴她詳細的內情,所以道森女士只知道查爾斯是因為一些傷害罪嫌受到偵查。」愛德停頓一下。「我的辦公室平均每半個小時會接到她一通歇斯底里的電話,要我想想辦法幫查爾斯脫離泥淖。」
章柏言低聲詛咒。
他住院兩個星期沒接過她一通電話,倒是查爾斯有個風吹草動,她就緊張成這樣。不過他一點也不意外,他娘會打電話給他,通常是因為津貼不夠用,或有任何請求。
倘若如果不是知道跟查爾斯有關的事,打給長子也只會得到冷漠的回應,他娘第一個想騷擾的人應該是他。
「總之,我們一定要把情況控制住才行。」麥特不安地看了下兩位同伴。「媒體還沒把受害者之間的關聯性找出來,但那也是遲早的事。章先生受到槍傷的消息傳出之後,我們的股票跌了兩點。」
「查爾斯殺人的手法是多變的,這也是FBI一開始無法把所有案子連結在一起的原因。一旦他挑中受害人之後,他有可能用槍殺,有可能開車撞──恭喜你這次被雙管齊下──也有可能下毒。」愛德頭痛地道。「章氏經營的是食品香料事業,最怕跟任何下毒事件連結在一起。」
「還好目前媒體還不知道任何情況。」麥特慶幸地道。
「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章柏言有些辛苦的以用不慣的左手替咖啡調好甜度,執起來啜一口。「現在FBI已經確定查爾斯的目標是我了?」
坐在對面的一老一少互望一眼,最後由愛德負責開口,「沒錯。我們不確定他會不會立刻再試,或是先跑去躲起來,等風聲平息為止。無論如何你的處境極為危險,還有你在乎的人也一樣。警方不排除查爾斯會藉由傷害這些人來讓你覺得痛苦。」
「糟了!」
「你想到什麼線索?」麥特連忙問。
「若妮.哈德森。」
「若妮.哈德森?」麥特茫然地重複。
「我明年打算娶的女人,記得嗎?」章柏言善良地提醒他。「很不幸的,最近常和我的名字一起上報的人,就是若妮.哈德森。」
談不上什麼愛不愛的問題,和哈德森家的人合作對他的事業有好處,而若妮對他一直有好感,所以一切只是順勢而為而已,這對他來說是另一樁穩賺不賠的合併案。
「我們會把這個名單提供給警方參考。」愛德立刻點了點頭。
「你們最好是!如果若妮被殺了,我會非常、非常的困擾。」章柏言平滑如絲地道。
困擾而已?麥特對他的冷情歎口氣。
「當務之急,我們要先保護你的安全,愛德這裡有個提議。」
「是嗎?」章柏言挑了下嘴角。
愛德嚴肅的神情完全不是在開玩笑。「醫生說,你的傷勢起碼要經過兩個月以上的休養,在此之前,我們覺得最好先把你送到一個沒有太多人知道的安全地點,這樣會比較保險。」
「別開玩笑了,如果FBI三年都抓不到他,我就跟著躲上三年嗎?」躲起來當縮頭烏龜不是他的作風,他習慣直接和敵人面對面硬幹。
「現在他們已經鎖定了查爾斯,他一定不敢使用信用卡和提款卡,所以能躲的地方和時間都有限。反正你也需要大約兩、三個月的時間休養,到時他們應該已經把人逮捕歸案了。」愛德重重強調。「就三個月而已。對你來說,你可以當成是養傷兼度假,三個月之後回來,一切跟新的一樣。」
「這段時間,哈德森小姐也暫時不會跟你出雙入對,對她來說比較安全。我們先讓媒體冷一冷,低調行事比較好。」麥特完全同意愛德的建議。
「看來你們兩個人已經先取得共識了。」章柏言往椅背上一靠,深深望著兩名手下。
天知道要說服章柏言是多麼艱困的任務,不找好同盟不行。
偌大的書房裡沉靜了好一會兒,終於,章柏言再度靠回椅背上,歎了口氣。
「過去四年來,我還沒有休過一次像樣的假,趁這個時候休息一下似乎也不錯。你們有什麼建議?」
聽到死硬派的主子屈服了,兩個人都鬆了口氣。
愛德連忙道:「我朋友的朋友在紐澤西州有一間鄉間別墅,地點非常隱密,最近的一個小鎮在三十分鐘車程外,而且人口只有四千人。這間別墅登記在他妻子名下,除了家族度假之外,平時沒有人居住。我已經向他借了過來,查爾斯絕對不會想到你會跑到那裡去,你可以安心地養傷。」
所以,這是他親愛的會計師大人也在場的原因。章柏言懂了。
如果他確定要休假,財務和職務上都必須委派適當的人選接手,愛德是他們父子倆本來就信任的人,而麥特,這年輕人的好處是他像個孤鳥一般,無論在章氏或在自己服務的會計師事務所都沒有太多背景包袱,近幾年來的工作表現又極為出色,想來這也是愛德挑中他做為在場第三人的原因。
「我能請問一下,你們為什麼認為我有辦法一個人生活三個月?我上一次進廚房進行跟『煮』字有關的行為是七年前,目的是煎一顆蛋,結局是打電話叫外送。」
「這個……」愛德清了清喉嚨。「其實我們可以另外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照顧你。一個和你的利益切身相關,不會向小報記者販賣你的下落,但是又和紐約的生活圈子完全不相干,跟你沒有共通朋友的人。」
「如果有這樣方便的朋友,在場人人想要,請變出一個來給我瞧瞧。」章柏言嘲諷地道。
「你前妻。」愛德聳了聳肩。
炸彈掉下來都不會有此刻的震撼了。
麥特的下巴掉了下來。
章柏言的厲眼先是大睜,然後殺人般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