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坐在床邊的莫蓮為之一僵,他握住了她的手,要她放心。
「什麼疑慮?」病床上的老人家好奇的開口。
「事實上,我認識她才一個月不到。」藍斯看著眼前雖然躺在病床上,但顯然神智卻依然清明的老人家,「可是在第一眼看見她時,我就知道她是我所需要的人,之後的每一天只是加深了這個想法。我來,是想請求您的允許,讓您的孫女,嫁給我。」
他真的很高竿,他說她是他所需要的人,他並沒有說謊,他只是讓聽者自以為是。
莫蓮微微鬆口氣的同時,一股苦澀也莫名上湧。
陳玉蘭瞧著這俊美英挺的男人,他看起來十分誠懇,對她的審視也毫不逃避。
她知道他的身家背景十分雄厚,在孫女和她提過他之後的這幾天,她也想辦法問到了關於這男人的一些事情。
「你喜歡她哪一點呢?」
「勇敢。」他毫不遲疑的開口回答,「我欣賞她的無畏和勇敢,我希望我將來的孩子能像她一樣,即使處於弱勢,即使受到世人質疑,也能堅定的相信自己。」
「你愛她嗎?」
莫蓮聞言,既驚又慌,而且尷尬萬分,卻又無法多說什麼。
藍斯沉默著,她只覺得空氣既悶又沉,她完全不敢看他,渾身僵硬得有如石像,時間好像停滯了一般,分秒不動。好半晌,她才聽到他沉穩平靜的聲音再次迴盪在室內。
「我喜歡她,但若是我告訴妳,我已經愛上了她,那就是在說謊。」
莫蓮完全無法呼吸,以為自己會昏倒在當場,以為這一切都要穿幫,但下一秒,祖母卻笑了。
「你很誠實。」
「我想那勉強算是我的優點。」
他在說話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祖母卻又再次笑了,然後咳了起來。
莫蓮忙倒水給祖母喝,玉蘭喝了幾口水,才靠回枕頭上,看著一臉蒼白的孫女和那誠實且精明的男人,然後微微一笑。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所以,祖母是答應了?
莫蓮鬆了口氣,聽見他說:「十五號。」
「下個月?」
「這個月。」
「那麼快?」她微訝的看著孫女脫口問道:「這個月十五,那不就剩不到兩個星期?」
「我和藍斯,都不想太過鋪張。」這一回,她搶在他之前回答,怕他又說出什麼會讓她心臟停止跳動的話。
「妳這孩子也真是的,結婚是人生大事,就算不鋪張,該做的事情也還是要做啊!」玉蘭坐直了身子,精神振奮的道:「可別告訴我妳連婚紗照都不打算拍,我可是從十年前就開始準備籌畫妳的婚禮呢。」
「可是,妳的身子——」
「我只是生了病,可還沒死呢。」玉蘭開朗的嚷嚷道:「對了,我的電話簿呢?只剩兩個星期不到,我們時間可不多了,要選婚紗、要拍照,還要印帖子、寄帖子,要做的事可和山一樣的多,快快快,去幫我辦出院——」
「出院?不——」莫蓮臉色蒼白的才要反對,右手卻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她嚇了一跳,尾音一斷,轉頭只看到他注視著她,然後開了口。
「我想這是可以安排的。」
「但是如果有什麼意外——」
「相信我。」
「可是……」
她想再抗議,可看著自信的他,她沉默了,好半晌,才點了點頭。
藍斯見狀,這才看著病床上那興味盎然的婆婆,「出院的事,我可以安排,但一切都需遵照醫生指示。」
「那是當然。」玉蘭點頭,對這男人的印象更好了。
冬天的暖陽,在午後稍稍露了臉,為寒冷的冬季增添了一絲暖意。
之後,他又和她一起在病房裡陪著心情愉快的祖母聊了一會兒,然後才因接到一通公事電話而先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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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既忙亂又快速,感覺就像是她三年級時第一次在遊樂園裡坐雲霄飛車一般。
祖母在藍斯的安排下,出了院,回到了家裡,條件是讓兩名藍斯請來的專業醫療看護跟著,因為選擇不接受化療,祖母只拿了一些必須的藥品,雖然再三抗議,祖母最後還是在藍斯的說服下,接受了那兩名跟屁蟲般的看護。
「因為蓮會擔心。」
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反倒是她聽得耳根子都不禁發熱。
真奇怪,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即使聽了好幾天,她還是會在聽到時,覺得有些不習慣。
祖母出院後,雖然他很少到場,但為了減輕她對祖母身體的憂慮,以及不讓祖母太過疲倦,他神速地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從祖母回到家裡的第二天,就開始不斷有人進出她們這棟房子。
服裝設計師、造型師、攝影師、婚禮承辦人員,還有一堆禮品公司、珠寶公司、甜點公司、外燴公司的老闆親自帶著樣品上門讓她及祖母一起挑選。
他甚至像是有預感她會忙不過來似的,還派來他其中一名特別助理安娜,幫忙她打點這些繁複的結婚事宜。
雖然她一再強調不要太鋪張奢華,情況還是失去了控制。
人們在屋子裡進進出出的,她吃了這輩子最多的甜點、喝了最多種的香檳,甚至數不清自己看了多少種樣品、換了多少件禮服、試了多少雙鞋子。
她只是不斷不斷的和人說話、溝通、挑選。
人們不停地詢問她的意見。
婚禮上要放什麼花?餐前酒要用哪一種?婚宴上的菜單、桌巾的花樣、冰雕的樣式……等等族繁不及備載的問題。
祖母玩得十分盡興,她很喜歡看自己的孫女試衣服,或一起參與挑選討論菜單和喜帖樣式。
相較於祖母的樂在其中,她只覺得這些事搞得她暈頭轉向,每天一沾枕就立刻睡死。
如果有人問她,她會覺得結婚典禮這件事,完全是為了讓新娘忙著準備,而沒有時間細想反悔的狡詐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