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哥,這種話給人聽到了是會砍頭的。」畢竟是年輕人,一聽到男人如 此放膽的話,連忙出聲阻止。
但這也怪不得他,在這種權勢當道的時代,百姓的命輕得不如一隻螻 蟻,即使是事實,隨口的幾句抱怨都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一樣人,不同命,那些奸商貪官成天為非作歹,享盡榮華富貴,我們 這些老百姓替他們做牛做馬,卻換不到三餐溫飽,而且多說一句話就有可能 人頭落地,我倒巴不得天下多些『王笛子』這類的俠盜。」
「玉笛子」是近兩年出現在江湖的一個怪盜,他總是在一陣悠揚的笛聲 中,伴著「快馬不須鞭,拗折楊柳枝,下馬吹橫笛,愁殺路旁兒」的古詩出 現,然後憑著地高強的武藝和身手半途攔劫,再留下半截玉笛而去。
只是他和一般大盜不同的是,他攔劫的都是些貪官污吏、奸商妄願的財 產,而且怪的是,這些被劫的財物都會在隔夜被分送到貧民的家中,是以官 府雖然對這個來去無蹤的大盜傷透腦筋,但是百姓卻個個對他非常推崇,甚 個暗暗送他個伙盜之名。
「不過,我想他是不會來了吧!總鏢頭這次兵分兩路,而且日夜趕鏢的 方式似乎奏效,玉笛子大概沒有想到我們會捨宮道而繞遠路,趕明兒一大 早,出了清華谷,轉上郢道就可以交貨了。」
為了避免遇上玉笛子,他們這次將押鏢的人分成兩路,來個「明修棧 道,暗渡陳倉」,表面上他們放出的風聲說幫尚衣奉御押的鏢走一般的官道, 可是真正的貨卻是由他們押著,快速的由小路進入清華谷,再轉上交貨地點 的郢道。
這一路行來果真是風平浪靜,連一點兒風吹草動也沒有,看來這一次的 聲東擊西之策成功的引開了玉笛子的注意力,只待明天交了貨,他們的任務 也就大功告成了。
不過,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這天下的事可是沒個准的。
他們兩人的交談尚未告一個段落,一陣悠遠的笛聲劃破了寂靜的夜,如 泣如訴的揚著「四面楚歌」的曲子,在夜深人靜的此時此刻,更顯得淒清哀 絕,也霎時讓這一行十餘人的鏢師們陣腳大亂。
「是玉笛子!小心貨物,絕不能讓他把東西帶走。」走在最前頭的總鏢頭 連忙大聲嚷著。
所有的人屏息凝神的四處張望,現在四週一片漆黑,能見的範圍也就只 有火把照得到的地方,誰也不能預料這個傳說中最神秘的大盜,到底會從什 麼地方出現,又會用什麼樣的方法出現。
「快馬不須鞭,拗折楊柳枝,下馬吹橫笛,愁殺路旁兒。」
一個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聲音隨著夜風送了過來,可怕的是這 個聲音忽東忽西,這麼多人聽了大半天也聽不出這個聲音到底是從什麼方向 而來。
看來,這個玉笛子不是內功修為極好,不然就是非妖即怪,否則不可能 發出這樣的聲音。
「快出來!裝神弄鬼的算什麼英雄好漢。」總鏢頭強壓下心頭的驚懼,大 聲的說。
他心中冷汗暗暗的流個不停,因為不管這個玉笛子是武學極高的高手或 是妖怪,都不好應付。
「把東西留下來,我的目的只是那些貨物。」
不知何時,一個身著玄色勁裝的身影已立在他們一行人的前面,由於玄 色的衣服容易融入黑夜之中,所以這玉笛子的身影若隱若現的教人看不真 切,唯一看得清楚的是,月光映在王苗子手中那支近乎透明的笛子,微微的 反射著令人心寒的光芒。
」你不知道這是尚衣奉御公孫昕大人托的鏢嗎?公孫大人可是王皇后的 妹夫哪!」總鏢頭仍不死心的說。希望籍著公孫昕強大的後台讓玉笛子知難 而退。
「我就是知道這是公孫賊人的鏢才來攔的,平常人的鏢我還沒興趣呢!」 玉笛子在一陣大笑後說道。
要是在乎什麼朝廷命官不命官的,他就不會專門擋劫這些空有勢極,卻 只會作威作福的貪官奸商的錢財了。
「看來閣下是非要這鏢不可了?」
「沒錯!」玉笛子答得倒也乾脆。
「有本事你就來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怎麼說,他既然接了這趟 鏢,就得盡力護鏢才是。
「那就試試看了。」
話聲才方落,剛才未完的「四面楚歌」又再次響起,可是和剛剛不同的 是,方纔的曲子讓人聽了有說不盡的心酸和悲切,讓人聞之便知此人有極高 的音律修養,而這會兒的曲子雖然沒變,卻像是有魔力一般的教人頭痛欲 裂,一曲仍未歇,所有的人便接二連三的癱在地上,抱著頭不住的呻吟。
「這貨物就當你們聽到這人間少有的笛音的代價了。」
玉笛子拿出了他要的東西,玉笛在手上轉了半圈後,一個用力便將手中 的玉笛分成兩截,留下半截玉笛後,便像來時一般迅速的消失在天仍未明的 夜中。
一陣風吹過,那半截玉笛隱約的作響…… 長安 大明宮 含元殿
「公孫卿家何事急於請奏?不能等明日早朝再說?」
李隆基用手微撐住頭的斜靠在含元殿的紫檀龍椅上,微皺著眉頭的看著 底下手捧奏折的公孫昕。
這會兒他本來和難得回宮中一次的結義小弟白守謙把酒敘舊,結果卻有 人傳話公孫昕在殿外求見,打斷他正濃的酒興,也惹得他甚是不悅,要不是 看在他是王皇后的妹夫,和他也有那麼點關係的份上,他才沒這份耐心理他 哩!
「如今我大唐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百姓個個豐衣足食,全因皇上之英 明所賜,天下得皇上之明君若此,我大唐定能國祚永享,此乃黎民百姓之 褐遄
公孫昕不愧是講慣官場話的老油條,這一口的甜言蜜語雖教李隆基仍有 些不悅,但臉上至少沒有了最初的怒意。
「公孫卿家今兒來不會就是要對朕說這些吧!」
「皇上英明,公孫昕愧為尚衣奉御,接連兩次由江南綾繚工坊為宮中訂 制的珠聯對馬、孔雀錦紋等的上好絲綢都在半途遭一名為玉笛子的宵小之徒 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