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曉生怎麼會不明白李萬食的做法是在下馬威,為了不屈己志他也揚手揮袖,在入油鍋的同時,讓灶下之火驀地凌空高漲三尺,六尺兒方的鐵鍋霎時油香陣陣,快得讓人看不清他的動作!也讓眾人又是一陣驚歎。
「這膳鬼果真狡詐,他是故意激得對手自亂陣腳,這每個人做菜都有自己的拍子,他這一激,就讓對手亂了拍子,看來這比賽是不用看了。」胡蝶一臉惋惜這根本是一場沒看頭的比賽。
她打小就是個食精,什麼樣的味道她一聞即知,莊曉生那接招的舉動或許扳回些許氣勢但也讓他的油過了火。
這油過火,連帶的影響制理的味這味一偏差,那還用得著比下去嗎?
莊曉夢知道胡蝶說得沒錯,面對膳鬼這種大師級的對手,莊曉生未免太過生嫩,這注定是一場必敗的比賽。
「哈!你的失敗是必然之事,我看也甭比了,識相點的就把前頭那『百味一家』的匾額給卸下來,換上我萬食館的名號,也省得難看。」李萬食是何等人物,胸中勝券在握,口氣也跟著狂傲起來。
堂上莊曉生聽得是七竅生煙,一雙拳頭是握得格格作響。
「如果我——」一旁的莊曉夢看著這一幕也很難受。
「你想上去嗎?」胡蝶怎麼會不明白?看他緊捏著自己的手卻渾然不覺的神情,她想不明白他的心思都難。
「我能上去做什麼?」莊曉夢輕搖頭,慘然一笑。現下的他就算上去了,又能做些什麼?
「你真的不想百味軒輸嗎?」胡蝶輕輕的把手由他的掌中抽出。「或許我有辦法喲!」
「你——」
胡蝶做了一個包在她身上的手勢,不待他做任何反應,她曼妙的身形一如花間的粉蝶,隱不住鮮艷的色彩悄然舞進劍拔弩張的大廳。
只見她拿起一旁的水杓掬了一瓢水,就住莊曉生的鍋中倒下去,剎那間油水交合,油煙四漫整個大廳白茫茫的一片,中間夾雜著眾人的驚呼聲。
「莊曉生,你是輸不起便找個人來攬局不成?」李萬食大手一揮橫目努張。
莊曉生沒想到會有人冒出來,當下正要沉聲開罵——
胡蝶不讓莊曉生有任何開口的機會,搶先一步朗聲說:「不是攪局,只是看不下去你這信日開河的醜八怪在那兒自吹自擂,像你這種程度的料理,實在用不上百味軒的當家出馬,隨隨便便在這百味軒中一聲吆喝多得是比你不知強上幾分的廚師。」
「你這小子口氣倒是頂大的,可料理比的是手藝,可不是比嘴皮子你今天要不說出個道理,百味軒的招牌也可以改成吹牛地了。」李萬食嘲笑道。他就不信這連聲音都還沒有變完全的小子會有什麼通天的本事。
「是嗎?那我就說個幾段說得不好!你老可別介意指正、指正。」胡蝶一點也不把李萬食那惡鬼般的嘴臉放在眼裡,仍是一臉嬉笑的在他身邊鑽來鑽去,還不時的把他身旁的食材拿在手中玩弄。
「有能耐就拿出來,別在這兒耗時間!」李萬食大掌揮向那礙眼的身影。
正當眾人在心中為胡蝶捏一把冷汗的時候,一道黃色的身影已早一步將她帶離李萬食的掌風範圍。
「大哥?!」莊曉生最先驚呼出聲他還沒來得及為這俊逸的身形喝采凝神一瞧,竟發現那身形竟是離家甚久的大哥。
莊曉夢從沒想過要現身,可胡蝶只是一介嬌弱女子,哪禁得起李萬食不留情的一掌,他根本沒來得及多想就出手了。
我是聽說莊百味有一個庶出的兒子,這莊曉生既然喊你大哥,你大概就是那個傳說中半途而廢的小子吧!」
「喂!你這個人早上是吃了大蒜沾魚生吃是不是?怎麼一開口又腥又臭的,說別人是半途而廢,就怕你連人家的小指頭都及不上才好笑。」胡蝶開口冷嘲。
莊曉夢本不想讓胡蝶再開口,可胡蝶哪理得了這麼多,一想到這丑肥豬竟然把莊曉夢說成這樣,她心下的氣便怎麼也壓不下,一出口便是夾槍帶棍的損。
「你那點手藝也敢拿出來和人比?我光看你的手勢也明白你要做的是什麼菜一點新意也沒有,還敢拿出來丟入現眼!」
「小子!你真是狂到了極點那你倒說說看,我要做的是什麼?」李萬食這口氣嚥不下去,兩眼怒視著眼前這大言不慚的臭小子。
「你這頭一道菜有生鱉和雞,做的合該是徐州菜中的霸王別姬,這空中有尾十米斤的大鯔魚加上入鍋的蔬菜上湯,要做的是揚州菜的將軍過橋,這籠上指頭去尾的綠豆芽和南海蝦皮就是斷頭銀絲膾——我說得夠了嗎?還是要我再說下去呢?」胡蝶雙手一攤促狹的眼兒滿是挑釁。
李萬食的臉一陣青白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沒動手,料理竟給人說了個全,但若要他就此認輸也未免太早些。
「不過是看食材來說菜名有什麼了不得,R不過耍耍小聰明罷了。」李萬食擺明了不認帳。
胡蝶倒也不以為意,「是呀!這只不過是要個小聰明,但總比有人一點也不聰明的好。這霸王別姬的雞是以一年生的雞為最佳,你這難看來又老又肥就算煮出來也是形少一分、色差兩分、香缺三分、味欠四分,加起來剛好是十分不足。」
她明著說的是雞,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聽不出她在暗罵李萬食,這忍耐功夫差一點的便笑了出來這一笑,下一會兒整個大廳全笑成一片。
「我非殺了——」李萬食的雙眼幾乎要噴火。
「別忙,我還沒說完呢!你那十來斤的鯔魚是夠大,可你若是個好廚子也該明白,這腦魚味道最美的是在冬季產卵期,產過了卵,味便遜色不少,現在是立春時分,這味道不說即明,而你那南海蝦皮選得就更差了,你該知道——」
「夠了!」李萬食一臉狼狽的連忙打住胡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