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天有個從日本來的大客戶,預定了頂樓的總統級套房,我打算分派給你負責,自己眼睛睜亮點,多爭取些小費呀。」歎了口氣,這一切全都是為了他初戀的阿嬌——鬼靈精車小紅遠在漁港的阿母。
「真的嗎?吳經理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小紅的圓圓眼睛霎時睜大五倍,哇哇哇,頂樓大客戶耶,這下小費一定賺得飽飽。
「省得天天讓你怨恨,怪我選了梅嫣而沒選你。」吳經理的口氣有些寵溺,要不是小紅嗓音真的太過童稚蒙嫩,聽起來活像交友熱線的電話專員,他也不會苦命的替自己頂上可憐的十三根毛招來仇家。
「別這麼說嘛,我會在老媽面前替吳經理多說些好話的。」
嗲嗲的嗓音讓吳經理一身老骨頭渾身酥軟,聽起來舒舒服服的很受用,這機伶小女娃就像她媽一樣,討他歡心。
「改天讓她上台北來探探你,順便……也探探我呀。」老人家心情一下子就大好,噯昧的笑了笑,為了阿嬌孤老一生,偶爾討個便宜應該也不為過吧?
「是,一定會的。」開心的笑開了眼眉,車小紅送走了頂頭上司,還兀自為這突來的好消息興奮著。
大客戶耶,擺明了是只待宰的大金牛,而且還是個日本客人,注定了車小紅這回口袋愛可麥可。
職校讀的破爛日語終於有上檯面的機會,小紅呵呵傻笑著,一點也不想理會眼前壞心同事的嫉妒眸光。
「這回你可好了,小費一定比薪水還多。」稽飛的口吻是嫉妒的,那些花的起大錢住總統套房的客人,一向是出手大方,無庸置疑。
「別嫉妒,如果你也有個風韻猶存的老媽,保證你也能沾上這樣的好福氣。」笑了一臉毫不掩飾地囂張,車小紅的滿腔興奮染上了她粉色的雙頰,抹布順手丟上稽飛的肩頭,她開心地朝角落的公共電話奔去,只想第一時間將這好消息和家人分享。
「替我向小青、小白,還有那對麻煩的雙胞胎問聲好呀!」
小紅、小青、小白,車家三朵紅花;再加上小中、小發和尚處於哺乳時期的小板……稽飛真的是不得不佩服車老爹取名字的天才。
紅中、青發,外加白板……果然是名符其實的資深賭徒呀。
這廂還杵著拖把讚歎著,那廂早已迫不及待的不見了人影。
車小紅壓根兒沒理會稽飛在後頭喊了些什麼,她現在只想趕快告訴弟弟們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們這回總算可以買下他們朝思暮想的神奇寶貝遊戲卡帶。
「對不起,對不起……」
小紅沿路太興奮,一不小心撞倒了客人,還意來了經理的白眼一枚。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只要小紅想起自己就快要賺到大筆小費,就快要可以讓家裡過幾天舒適的日子……她還是忍不住笑開了眼眉。
車小紅的小氣,車小紅的拜金,車小紅的辛苦,車小紅努力的一切一切……全都是為了她最親愛的家人,她最疼愛的一窩弟弟妹妹。
這些事實眾人皆知,而她……
心甘情願。
齊諾亞挑了本商業雜誌打算用來消遣時間,飯店大廳的時鐘已經準確的敲響了三聲,似乎是早習慣了堂哥迫升遲到的老毛病,他揀了個偏僻的角落翻起雜誌,早已有了等待的覺悟。
一襲米色西服巧妙地襯托出齊諾亞天生的儒雅氣息,修長身段在西服的利落剪裁下更顯均勻,清楚的表現出他溫儒但又不顯瘦弱的獨特風範。
他一手隨意地翻閱手上的雜誌,一手下意識的撫上有些吃疼的胸膛——兩分鐘前才被冒失服務生衝撞之後的紀念品。
「好痛,那傢伙的腦袋還真不是普通的硬……」齊諾亞溫和的低喃噪音一如他溫雅的個性,幾不可聞的低歎了口氣,不知怎地,一向沉穩的他今天竟異常的有絲心神不定。
畢竟,齊諾亞從來就不曾踏上這塊陌生的土地,這塊和他有深切淵源的美麗小島。要不是這回陪堂哥追妻追回了台灣,順便為了談筆生意,齊諾亞也不會有機會回來到這塊父母生長的土地。
不青,你幫我轉告小中和小發,說下個月大姐一定能幫他們買下朝思暮想的遊戲卡帶,要他們一定要乖乖的耐心等候。」
迷迷糊糊之間,身後有抹甜膩的娃娃嗓音劃破了齊諾亞渾沌的思緒。
「什麼,小發學校要繳補習費?哦,大姐會想辦法……什麼,不補習?不行,不補習怎麼行呢?不補習就會跟不上學校的進度,跟不上學校進度又怎麼會讀書,不會讀書以後又怎麼能讓大姐依靠?不行,大姐拚死也會讓小發去補習。」
女孩劈哩啪啦的念了好長一串,甜甜嗓音一直在齊諾亞的耳畔嗡嗡作響,即使他努力的不想去探究別人的隱私,但聽見女孩過於激動急切的回應,還是讓齊諾亞忍不住漾起了淺笑。
中文對他來說並不是太困難的問題,畢竟老爸老媽都是台灣人,要是不多學個幾句,哪天自己被偷偷罵了都還不知道。
「老爸的領帶?老爸的領帶不是被他拿去綁漁網了?什麼……小板的尿布?上次大拍賣的時候我早多屯了好幾包在櫥櫃裡,就在電視櫃下第三個大抽屜的深處,一定找得到的……小青的籃球被我收到了床底下,小白的洋裝在房間倒數第二櫃的第三小格,小中的參考書?這……讓我想想……」
女孩哇啦哇拉的嗓音太過特別,即使在吵雜的大廳中,齊諾亞還是一字不漏的接收到她那異於常人的頻率,而且那聲音似乎還正好是發自他的身後。
當獨生子慣了,齊諾亞從來不知道身為大姐還要兼具八爪章魚的特異功能,好奇心難得被挑起,他溫和的眸子狀似不經意地向後一瞥,絲毫不費工夫的,他幾乎是一眼就猜出那個抱著話筒一臉苦惱的女孩。
「是她?」是剛剛撞疼他肋骨的冒失服務生?齊諾亞雖然不是百分百的確定,但他認得她那一頭及肩的褐色松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