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他們就連一點休息的時間也沒有,還不如今天先借住客棧,等休息過後再直接入宮面聖,這樣反倒省下一往一返的時間。
今天是三月初一,雖然夜空中少了那一輪皎潔的月輪,但是長安城內為了兩天後的上巳節,其所懸掛的燈火卻把整個城照得亮如白晝。
李傲天把眼光從窗外通明的燈火移到手上的酒杯,像是沉思似的把玩著手中的瓷杯,不股莫名的情緒驀的湧上心頭。
他是怎麼了?他竟然還沉迷在傍晚時分那次不經意的邂逅上?
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輾轉征戰於東西之間,什麼樣的美女他沒見過?可是他來沒有經歷過,和那年約十八、九歲的美少年不小心撞入他懷中時那種不可比擬的感覺,就像是被什麼緊緊的揪住了一般,他那清澈的眼睛望入他的眼中時,那份欲語還休的姿態,簡直教他整個人為之一懾!
當他和安思昊靠近那群圍觀的人群時,正好聽見那個美少年用計套出那個無賴的話。
原先他只是對於一個如此聰慧的男孩抱著讚賞,像這樣有智慧之人,想來必是一個不凡之人,所以,他甚至有意要和他交個朋友,可是沒想到在自己出手扶了他一把的同時,他整個人幾乎要為之驚艷!
天!那是一種多麼脫塵絕俗的清麗面容!
在他看過各式各樣的絕色美女之後,唯一稍可比擬的大概只有素有「皇城第一名花」之名的麒玉公主。可是麒玉公主因從小生長在明爭暗鬥的禁宮之中,美則美矣,卻硬是少了那個美少年流露出的那份清純之美。
那真是一張百看也不會厭倦的臉蛋,如果可以話,他還真想就這樣繼續看下去;要不是安思昊的一陣嚷嚷驚醒了他的思緒,或許他就會當場出糗了,這也是他為什麼打消了初時的攀交之意匆匆離開的原因。
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麼!李傲天不禁為自己的想法苦笑的搖頭。
他可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耶!在活了近三十歲後第一次心動的對象竟然是男人,這要給人知道了,像話嗎?
「大哥,夜都深了,再不休息的話可沒時間了,趕明兒一早我們還得入宮呢!」
「你先睡吧!我再坐一會兒。」
安思昊看了看李傲天,他大哥自從傍晚以來,似乎就有些怪怪的,「大哥,你是不是還在想下午在崇業坊遇到的那對比女人還要美的公子?」他猜測的說。
李傲天不點頭也不搖頭的看了安思昊一眼,臉上寫滿「沒你的事」這四個大字,但是一向不怎麼會看人臉色的安思昊,這次他照例又沒看到他大哥警告的神色,仍是自顧自的說下去。
「說到那兩個男的,真是可惜,要是生成姑娘家,怕不將人給死了。男人家沒事生得這樣俊俏,連我都有點想把他們帶回關外好好一次看個夠。」他一臉打趣的說。
「別傻了!關外那種生活他們哪過得慣,像他們這種比女人還嬌弱的人,一陣風沙過來,人大概也沒個影了。」李傲天語氣不甚愉快的駁斥。
「這我當然知道,我只是開玩笑的,大哥你還當真去想這種問題呀!」
安思昊這句話可是說者無心,但聽在李傲天的心中,就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只見他像是被人刺了一劍似的跳了起來,惡狠狠的對安思昊大吼:「你閉嘴!沒事的話就去睡覺,如果睡不著就到院子去做操練,我陪你!」
他的話讓安思昊莫名其妙的張大了嘴,好半晌才又閉上。他大哥怎麼一下子說翻臉就翻臉?竟然在現在這種大半夜的叫他操練,而且他還要陪他過招?!
天!以他大哥現在的心情,要是和他對打,他這條小命還有得玩嗎?他抓抓頭,趕緊陪了個笑,急急的轉身去「卡早困、卡有眠」,可是心中還是不住的納悶──
他到底是哪裡得罪他大哥了?
第三章
一早,冷箏她們一行人梳洗過後,便聽掌櫃的說,開化坊的大薦福寺附近有許多雜技表演,小奇便鬧著要去。再加上開化城恰好位於東西兩市之問,她們可以在觀賞後順道進入東市,剛好可以趕上明天的上巳節,於是她們就一致通過此議,去看一看人們傳說的胡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唐時百戲的盛行和皇帝的喜愛提倡有很大的關係,而李隆基便是其中一位,所以在開元年間,各種的雜戲如吞刀、吐火、繩技、尋橦(緣竿)、跳丸、旋盤觔斗、跳令、擲劍、透梯、幻術、神鰲負山(神龜負岳)、桂樹白雪、畫地成川,至於斷手足、剔腸裡........等,都精妙得令人讚歎不已。
雜技藝人的本事之高,真是到了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冷箏她們走到一個表演繩技的攤位,看見在數丈高的立柱上,綁著一條又長又直的繩子,並用轆轤將繩子扯得極緊。
表演者不只一個的在繩子中間相遇、相讓,側身而過。有的在繩子上一臉從容的換鞋,最驚險的是,竟然有人在腳上綁著六尺長的畫竿,然後行走在繩上。
像這會兒,就一群人在上面表演迭羅漢,一個個相迭的高達四個人,當大伙正屏息地看著取後一個人是否能順利迭上去的時候,突然一個翻倒,只見繩子上面的人全都要摔了下來,圍觀的人全都發出驚呼,冷箏她們更是急忙用手摀住了雙眼。
天!這年頭可沒有什麼安全網,這一摔下來可是非死即傷!
等了半天,卻突然聽到四周響起一陣掌聲,原來那只是他們的花招,
膲這會兒所有的都好端端的踩在繩上。
「好棒哇!」
小奇看得又叫又跳,就連冷箏也不禁感受到這種熱鬧的氣氛,跟著用力的拍手。
「我就說外面一定比冷竹島好玩得多,如果不是這一次偷跑出來,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見到這麼好玩的事了。」杏兒一雙眼瞪得像銅鈴似的,直愣愣的盯著,深怕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