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頸背的毛豎了起來。
他輕聲且自嘲的笑了笑。「然而,讓阿里以及很多人都很不高興的是,要殺死我非常困難。兩名忠心的僕人救了我。對方又做過幾次運氣不佳的嘗試後,命運使我碰上昆丁爵爺,他發現我那些怪異的才能組合起來其實很有用,也可以創造很大的利益。自那之後,我所做的事,即使對你也不能透露……」
他把素描本放到一旁。「只有你除外。我也曾和女士們一起工作,但從來不跟她們扯上關係,更不會讓她們破壞我的平靜。我也盡可能小心不去干擾她們,生氣的女人是非常麻煩的。昨天晚上,你讓我非常煩惱,我甚至發誓要回巴黎去。」
她對故事的著迷很快轉成受辱的感覺。「『你』也讓我非常煩惱,」她說。「事實上,我進來這裡之前已經準備告訴你,我要放棄調查,從此不要再跟你見面。」
「嘖。」他猛一點頭。「你並不真的想放棄調查,除非找出答案,你永遠都不會心安。光是不知道我的名字,你已鍥而不捨到那種地步。關於我自己,能說的、甚至不能說的,我都告訴你了,因為我知道你遲早會從我的口中挖出來。」
「你是說你只想解決這件事,讓我不再嘮叨、不再惹是生非,不再讓你『煩惱』?」
「對。阿里巴夏的後宮有三百個嬪妃,三百個加起來都沒有你這麼讓我煩惱。就算她們一起哀號也無法把你的名字從我腦中除去。」
後宮,她眨眨眼睛。他說了半天,她完全忘了他可能早有妻子,十幾個、甚至數百個。
「幾個?」她擠出聲音來。「你有幾個?」
他玩弄著腰帶的尾端。「你是說女人?妻或妾?」
「對。」
「我忘了。」
「亞穆!」
他對著腰帶微笑。
「這一點也不好玩,」她說。「哪有人會忘掉他有幾個妻子。」
「你很容易就說出我的名字。」他輕聲說。
「算了,不要告訴我,」她說。「那與我無關。」真的,她愧疚的想。他說的這些早已超過她有權知道的,她原本只想知道名字。她痛苦地想起追問時的情況,她幾乎想用上床跟他交換,甚至不說也可以上床。她的臉和脖子因為紅潮而刺痛。
「你願意告訴我這些已經很好,即使你的用意只是要我閉嘴。」她急急地說。「事實上是我多事。我相信你這次沒有說謊,就算隱瞞了些也是你的權利。而由於你的工作危險,有所省略更是應該的。」她幾乎是嘮叨了。「看來自出生起,你的生命就一直有危險。也許現在還是有人想殺你。但是你不必擔心我,我保證不會洩漏你的秘密,即使野馬——」
「黎柔。」
她用力看著膝旁的枕頭。「你好像把屋裡所有的枕頭和靠墊都找來了,」她說。「即使是閣樓上的。」
「黎柔,」他清柔的聲音裡有著誘哄。「我認為我們之間有些事沒有解決。」
金色和藍色的絲織品在火光中閃閃發亮的移動,他優雅如貓的身形縮短他們之間短短的距離。鬆軟的上衣微微敞開,露出頸項和大理石般的肩膀。其實絲袍遮掩的也不多,它柔軟地包住手臂如鋼索一般的肌肉……胸前堅硬起伏的輪廓。他是純然雄性的動物,而且正朝她逼近。
她無法動彈,幾乎不能呼吸。狂亂的熱沿著身體一路灼燒到小腹,動物式飢渴的熱。她抬眼迎視他的,那對藍眼中有著企圖,和誘惑。
「昨天晚上。」他輕聲開口。
「嗯。」幾乎聽不見,只以吐氣完成的一個字。
「你說你想要我。」
快跑,某種內在聲音高喊著,然而出現在她腦海中的影像則是:她因狂熱的需求扭動著,樊世嘲弄的笑聲……她的羞恥。
但是,逃跑為時已晚。她像以前一樣地迷失、受困,困在魔鬼的網中、困在慾望的網中。從一開始,她就渴望這個男人。現在仍然渴望著他,渴望著這個美麗的、充滿異國風情的人,其熱切已超出她所能承受。
「是的,」沉溺在他雙眼中那無窮無盡深深的藍色裡面,她無助地說。「我還是想要,甚至更多。」
「更多。」他非常輕柔地複述她的話。
他傾身接近,掩沒了她的感官。閃耀個不停的藍色與金色……絲料在起伏的肌肉上低語……暖意與香味。她在這一切裡顫抖,像動物聞嗅到配偶的氣味。然而這其間也有恐懼,使得她在慾望的中心裡發抖:她害怕這絕望的瘋狂一旦啟動,會無法控制,也害怕此事結束之後的屈辱。
他的手指沿著面頰輕輕畫過,使得她因慾望與恐懼而輕顫。
「黎柔,」他低語。「這個字在波斯語是『夜晚』的意思,你是我所有的夜晚,我夢見你。」
「我也夢見你,」她的聲音打著抖。「在一些邪惡的夢裡。」她想告訴他、警告他。「我不是……好人。」
「我也不是。」他將手指插入她的頭髮裡面,扶著她的頭,以面頰輕輕摩挲著她的。「今晚,我無法當好人。」他的氣息暖熱地輕拂她的耳際。
她渾身一顫。
「我太需要你了。」他輕咬她的耳朵,熱流穿身而過直達她的指尖。她抓住他的衣袖,肌肉在絲料底下跳動。緊緊控制住的力量在她的手下跳動,竄入她的身體。
她越來越熱,內心翻騰,竭力在他用暖熱的氣息與性感的嘴逗弄她時保持靜止。她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想要他加快腳步,而且有些擔心自己會出聲哀求。她的手指陷入他毫不屈服的肌肉中。
「不要、不要抗拒你的渴望,黎柔。」他喃喃低語。
「你不知道……」她語不成句,無法說出事實。
「今晚我信任你了,給我同樣的信任。」
他已經說出他的真實身份,她知道這並不容易,也一定有其為難之處。他所承擔的風險,不只是他的自尊,可是為了她,他還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