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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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我一個人習慣了。」

  「我怕……停電停水……」

  「我收音機手電筒蠟燭泡麵餅乾礦泉水雨衣雨傘游泳圈樣樣都有。」

  「我怕……」會失去你。他沒有說出口。

  此刻見到她平安,他是放心了;就像過去每一天的日子裡,見她平安搭上公車,或是送她回到家門口,他所放下的那顆懸念之心。

  撿起開花的雨傘,他低聲地說:「那……我回去了。」

  「雷雋!」季純純惱得大聲叫喊。「你把我挖起來,說走就走?」

  已經走下一個階梯的雷雋停住腳步,轉頭看她。

  她氣得眼淚直流:「雷雋,我告訴你,我不怕一個人度過颱風夜,但是我怕有人知道我是一個人,還要丟下我不管!」

  雷雋緩緩抬起腳,往上走了一步。

  「我也怕有人不珍惜我的感情,只會傷人!」

  「純純,不是這樣的。」他走回她的面前,急急地說。

  「我怕有人吞吞吐吐,有話不說,別得要命!」

  「我……」

  「我什麼?!我更怕有人想愛就愛,不想愛就走人!」

  「純純,我愛你!」

  「你說什麼?」

  季純純抬起頭,淚如雨下,外面風聲雨聲那麼大,掩蓋了他的聲音;手電筒光線那麼暗,她看不清他的嘴型,他到底說了什麼重要的話?

  雷雋凝視她的淚,她是被他氣壞了,那滴滴淚珠有若洗過他的心,令他心頭酸酸的,很不捨,很難受,很心疼。

  直到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純純早已根深蒂固在他的心頭,所以,他會不由自主追蹤她的方向。她哭,他跟著揪心;她笑,他也跟著歡喜。

  悠悠時光累積的愛戀,應是讓他感情發酵的能量,絕非傷害的火焰。

  所有愛的能量鬱積在他的胸腔裡,此刻,即將釋出。

  他將礙事的手電筒插在褲袋,光影投向上方,照出兩個人的方圓天地。

  沒有猶豫,不再畏怯,他觸上她的臉,很輕、很柔地撫摸著。

  「你……你做什麼?你明明知道我耳朵有問題,還不再說一遍?」

  感覺到他溫熱的撫觸,季純純哭得更凶,拚命地哭,盡情地哭,好像想把所有他「欺負」她的委屈,一古腦兒傾吐而出。

  雷雋捧起她的臉蛋,很仔細地凝視她,以指腹為她拭淚,再輕輕劃過她柔嫩的肌膚,還有那美好紅潤的唇瓣……

  她亦迎向他的凝視,那對曾經難解的眼眸彷彿散開暗雲,在黑夜裡熠熠生輝,又似有水光流動,像是浪濤輕湧,打上了她的心。

  她的臉頰慢慢熱了起來,生出奇異美麗的紅暈。

  彼此深深對望,時光暫時停佇在小小的樓梯問。

  「純純,對不起,讓你生氣。」他的聲音出奇地溫柔,手指仍像棉花般輕柔撫摸她的臉。「看著我,我要說了。」

  她咬緊下唇,不知為何而緊張顫抖,在他額頭抵上她的額頭時,她屏住了呼吸。

  「純純,我愛你。我再說一遍,我愛你。」

  淚水急速地湧出,她的聽力從沒有這 好過,一字一語全部聽得清清楚楚。

  「純純,聽得清楚嗎?沒聽清楚的話,我可以再說一遍,我愛你。」

  「聽到了……」

  他的熱氣覆在她的唇瓣上,直接吞沒她的話聲。

  唇舌纏綿,他像外頭的狂風,猛烈地尋索著她的甜蜜,她也是綿密的驟雨,緊緊與他追逐交纏,分不清是風,也分不清是雨。

  她完完全全沉浸在他的擁吻裡,全心全意與他緩緇親吻,在他有力的擁抱裡,她感受到他從不外顯的熾熱情意,也在他悠長無盡的深吻裡,真正體會到他潛藏的心意。

  他的吻轉為輕緩,細柔地熨貼她熱燙的臉頰。

  「雷雋……」那麻癢的感覺讓她低低呻吟。

  「純純,純純。」他不斷地喚她,吻上她的耳垂,在她耳邊細語:「我愛你,純純,可以聽到我說話嗎?我要讓你知道,我愛你。」

  每個字都像是擲地有聲,又像是結成長串的清脆風鈴,叮叮迴響,深深地撼動了她的靈魂。

  「純純,別哭呵!」他急了,一再地吻走她的淚水。「是我不好,讓你傷心,純純,乖,別哭,我愛……」

  「不要說了。」

  「純純?」他心情陡地一沉。

  「你早該說了,不然也不會讓我白白難受好幾個星期。」她盡興地哭。

  「對不起,我說,我再說一遍……」

  「不聽!」

  他神色變得憂愁,眼眸也黯淡了。

  她望著他,眨眨淚濕的睫毛,以她最甜美的笑靨回答他的緊張:「留著以後再說。」

  「唉!純純啊……」他如釋重負,輕歎一聲。

  原來,只要打碎偏執,啟開封閉的心,愛情就在眼前,世界是無限開朗。

  他的嘴角很輕、很淡地勾起一抹笑意,眼神也溢出濃濃的柔情。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美好,美得令他不願放開。

  而這份美好,來自他將永遠珍愛的純純。

  「純純,你願意……」

  「哎呀!你全身都濕了!」

  季純純大叫一聲,硬是打斷他宇字真摯的求婚告白。

  雷雋無奈一笑。「不要緊的。」

  「快點進來換件衣服,會感冒的。」

  季純純拉住他的手,拖他進屋;她的衣服也濕了,那是擁抱的痕跡。

  黑暗中,她的臉火燙如燒,她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話,但他總是冒冒失失的,要吻就吻,要來就來,要她嫁就嫁,她才不要呢!穿過客廳,她直接把他送進浴室,還幫他關起門。

  「純純?」隔著門板,雷雋的聲音悶悶的。

  「你沖個熱水澡,我去開瓦斯。」季純純摸摸臉,揉揉唇,也不明白為什麼把他丟到浴室去。

  雖然她很想繼續讓他抱抱,但他淋得像只落湯雞,總要清理一下吧?

  她迅速打開瓦斯,回房間拿了幾條乾淨的毛巾和大浴巾,敲敲浴室的門。

  「給你毛巾。」

  打開一條門縫,他伸手接了過去。

  「你的濕衣服給我。」

  過了一會兒,一團濕衣褲遞了出來。

  「你的手電筒夠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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