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不收斂的話,改天回去面對人群時會調適不良。」他一邊清洗用畢的餐盤,一邊給她良心建議。
聽到他又提起離開的話題,官雲漾本能的將它拒於耳膜外,完全當作沒聽見,也不願去思考。
眼看他就要窩回地底下去,不甘寂寞的她趕緊叫住他。
「你晚上有什麼計畫嗎?」
唐惟天沒料到她會這樣問,不解的轉身。
「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的作息來了?」
「沒什麼,無聊罷了。」她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心裡有太多複雜的感覺,可她說不上來。
唐惟天再看她一眼,很直覺的回答:「我今天要整理工作室裡的圖稿。」
一聽,官雲漾立即彈跳起來,眼睛為之一亮!
「整理資料我最在行了,請務必讓我幫忙。」她肖想踏進唐惟天的地下禁區已經很久,現在終於讓她等到機會了。
「不必了。」他慣例的冷漠拒絕。
官雲漾那張好不容易才恢復生氣的小臉瞬間黯淡下去。
「這樣啊……」她吶吶地縮回桌面上,兩眼無神的對著杯子發呆。
唐惟天看不過去了。「你非得用那張死人臉恐嚇我嗎?」
「我沒有……」連聲音都可憐兮兮的。
他無力地朝天花板呼了一口氣。
「如果你能安分不礙事,我可以讓你卷卷紙稿。」他沒轍了。
「真的嗎?!」官雲漾以驚人的速度站起,不用一秒的時間,人已經跟他一同站在往下的樓梯口,正笑容燦爛的望著他。
唐惟天再一次「認證」,她是他見過變臉最快的女人。
*** *** ***
唐惟天將地下兩層平面全部打通,寬敞的空間,一個用作雕刻場所,一個當作收藏室用,只在工作的地下一樓區隔出一個房間,裡頭除了設備齊全的製圖工具外,還有床跟簡單的衛浴設備,以作為繪圖和休憩的地方。
官雲漾大致參觀完地下兩層樓,興奮地衝進唐惟天所在的繪圖室裡。
一進去,又是驚艷的低呼不斷,缺少耐性的唐惟天被她的抽氣聲吵得快翻臉。
「你一定要這麼誇張的呼吸嗎?」他的語氣很不友善。
官雲漾不受影響,兩眼閃著星星地回視他。
「你很過分,居然一個人霸佔這麼棒的人間仙境,把好東西都藏在地底下。」回想地下收藏室裡那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像,她的魂魄早忘情地不知飄到什麼時空去了。
「你若看不過癮,可以再下樓去欣賞,看到天亮都沒關係,就是別來煩我。」他非常後悔因一時心軟而讓這只聒噪的小鳥有機會飛進來。
「怎麼可以!我答應過要幫忙的。」官雲漾正經的說。
她才不是那種會因一時誘惑而忘信背義的人。
「你安靜的離開這裡,就是幫我一個大忙了。」唐惟天不領情,只想修正錯誤。
「不,我說到做到,你別想把我打發走。」官雲漾識破他的用意,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該做什麼了。」
唐惟天無奈地摸摸下巴,死心認了這個悲慘的後果。
「請你安靜的照著年代將電腦中的檔案歸檔。」他強調安靜這兩個字。
官雲漾收到任務,滿意地坐到電腦前,開始整理已經開啟的檔案。
能看到唐惟天的作品,她做什麼都開心,因此很積極的想做更多。
「只要依年份分類就好了嗎?你的作品很多,我可以用題材再做出次分類,然後設出連結,這樣以後無論是要比較或是查閱都會很方便。可以嗎?」她過分的熱心。
「怎樣弄都可以,只要你閉嘴就好。」他別無所求。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有報告指出,談八卦可以增進工作效率。一邊工作一邊聊天,心情才會愉快呀。」她委屈的小聲呢喃。
唐惟天重重呼出一口氣,心想,今晚想安靜工作是不可能了。
「好,你想說什麼就說,我會想辦法裝作沒聽見。」
官雲漾沒被他最後那句話影響,心情放鬆的隨口閒聊。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受歡迎?男女老幼都適用。」她很好奇唐惟天風靡歐洲上流社會的原因。
「不要用這個問題來煩我,想知道答案不會去問那群瘋子?!」他很快地吼了回去。
個性率直的他假裝不了,一開始就破功。
「我猜,會不會是奇貨可居的原理?因為你條件好卻不濫情,像太陽般高高在上,燒盡任何意圖靠近的人。時間久了,你成為一種傳說,一種指標,只要能得到你,就是一種征服人群的證明。所以那群人才會像迷戀偶像般地追著你跑。」官雲漾停下手中的滑鼠,支著下巴說得煞有其事。
當事人毫無反應,專心翻著圖稿。
她不氣餒,滑鼠一抓,繼續她的工作兼閒聊。
「話說回來,你傷了這麼多人的心,敲碎了無數人的浪漫夢想,不會有愧疚感嗎?」
「那是他們自找的。」他冷情的說。
官雲漾瞅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我發現你是個很矛盾的人。」她再度放下工作,仔細分析。
「表面上你總是粗聲粗氣、暴躁易怒,但你的心腸軟、心思細,不然不會創造出那麼精緻的作品,也不會因為我的一聲噴嚏就開門收留我跟裴玦。」
她早就發現他面惡心善的事實,難怪第一天裴玦會說他的進門是托她的福。要是平常,若他不使些小手段,唐惟天是不會輕易開門的。
當事人不予置評。
她逕自說下去,「還有,你嘴裡說討厭女人與小人,其實是害怕吧?不,應該說是拙於應付。」
這句話喚來男主角一個凶狠的瞪視。
官雲漾不怕死地笑了。
「你鬥不過裴玦,老是被他欺負得團團轉,所以你認定他是小人而排斥他。同理可證,你是不知道如何與女人相處,所以用排斥來掩飾。」這是她多日觀察的心得。
「我變成你的論文題目了嗎?」唐惟天用殺人般的眼光砍向她。「我的事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