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麼了?才沒多久,他就已經對她厭煩了嗎?
在這個圈子裡,同行的模特兒跟政商名流交往的事時有所聞,據她側面得知,這些有錢人當模特兒是玩物,花了錢就能隨便愛玩幾個就幾個,等膩了之後再另外尋找新目標。
進這圈子已有多年,她堅決不讓自己變成那些有錢人的玩物,就算再高的價碼,她還是潔身自愛、不為所動。
她要真正的愛情,而不是沒有靈魂、沒有感情交集的物質享受。可是,她遇到的是什麼樣的男人呢?其實她也不知道。
對他,她有著一種非常盲目、非常執著的眷戀,一頭栽進來的同時,她根本就沒多餘的心思去研判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態度變得如此生疏、如此漠然?「究竟怎麼了?」她擰起眉頭,近乎質問。
「我說過我很忙,」他看了一下表,「我馬上還要去赴一個約。」她咬咬唇,試探地問:「你厭了?」
他一怔,沒有搭腔。
厭?不,他對她是不會厭的,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帶著企圖心接近他的她。
「芥川謙司,」英梨有些慍惱地瞪著他,「如果你厭了就說一聲,我不會當你的玩物的。」
她的話說得很直接、很決絕,一點都不在乎別人聽見。
謙司注意到辦公室裡已經有人偷偷地覷著他們,但觸及他的目光,又立刻故作無事狀。
玩物?誰是誰的玩物呢?忖著,他忍不住苦笑一記。
「芥川謙……」
「跟我來。」他打斷了她的話,突然一把拉住了她。
「做什麼?」她驚疑道。
「我帶你去看看我的世界。」他說。
* * * *
謙司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將她帶到俱樂部來,也許是聽見她說了「玩物」兩字,而激起他想懲罰她的念頭。
懲罰?不,他不是要懲罰誰,他只是想在被傷害前保有他的尊嚴。雖然他厭惡透了有這種想法的自己,但被欺騙的傷痛,卻刺激著他做出他不應該做的事。
「你來了,芥川先生。」見他出現,已經帶著一些女伴坐在酒吧裡的前田一夥人,立刻揮手招呼著。
謙司拉著一臉疑惑的英梨,步向了他們,「我沒遲到吧?」
「沒有,沒有。」見他身邊帶著一位漂亮的年輕女孩,前田立刻睜亮了眼盯著。
英梨討厭他緊盯著她不放的眼神,他那邪狎的目光,教她覺得自己彷彿是全身赤裸站在他們面前。
突然,前田認出她來,「咦?你不是保崎英梨?」
前田向來以泡女模特兒出名,事實上,他也曾經向經紀公司打聽過英梨的價碼。
見他苦求不得的名模隨著謙司出現在俱樂部裡,他不禁笑得詭異。「原來是這樣啊……」
「前田董事,你認識英梨?」謙司拉著英梨坐下,隨即幫自己倒了杯酒。「當然知道,」前田兩隻色瞇瞇的細長眼睛,緊盯著神色惶惑的英梨,「保崎小姐那麼出名,很難不知道她的。」
謙司睇了英梨一眼,笑說:「是嗎?看來我撿到寶了。」
撿?英梨討厭他用這個字形容他們的相識相愛。
「不知道芥川先生是怎麼追到保崎小姐的?」前田摟著身邊的性感女郎,眼睛卻是巴著英梨不放。
謙司撇唇一笑,動作非常突兀且誇張地摟住身旁的英梨,「到底是誰追誰,我也不知道。」
他的語氣像在開玩笑,可是英梨卻覺得他的玩笑有點怪異;今天的他,好似變了個人一樣,教她感到陌生且可怕。
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這兒,而且見的都是這種令她厭惡的人?
「保崎小姐像冰山一樣難追,我想一定是芥川先生主動的吧?」前田又說。
他睇了英梨一眼,話中有話,「如果我不叫芥川謙司,或許追不到她吧?」
英梨一陣寒顫,有一種想落荒而逃的感覺。她已經非常確定他是真的不對勁,因為之前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她一直都很喜歡他強勁的臂膀圈抱著自己,因為那讓她有一種被呵護憐惜的感覺。但是今天,他緊緊擁住她的臂膀,卻給了她一種可惡、不適的感受。
不知怎地,他所說的每句話都充滿著邪狎意味,好像她是個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般。
她跟他談的是真感情,為什麼他卻用那種語氣及態度,在別人面前展現出他們的關係?
同時,謙司心裡也是痛苦的。
他強顏歡笑、故作鎮定地說著一些違心之辭,而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他想以懲罰她、調侃她的方式,讓自己的自尊得以維持。
這實在非常愚蠢,但他卻這樣做了。
他可以跟她直接攤牌,可是他又留戀著這一段關係;矛盾及掙扎之下,他做出了有違常理的事。
他想她一定也察覺到他的不尋常,但他卻偏激地認為如果她真有心攀龍附風,應該可以忍受他給的這麼一點小小羞辱。
「芥川先生真有艷福,」前田一臉艷羨地睨著謙司身邊、神情黯然的英梨,「要是我也能有這麼漂亮的女伴,那該有多好。」
女伴?英梨討厭他用這個字眼形容她。
她不是謙司的女伴,她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戀人啊!
謙司沒有強調他們的關係,也沒為她「正名」,只是像默認了似的笑笑。
突然,她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在他的眼中,她只是個漂亮的女伴,他對她並不是認真的。如果他在意她、喜歡她、真心地愛她,他不該帶她來這兒見這些人,不該在別人面前那麼不正經地對待她,不該不強調她是他的女朋友,不該……
噢,老天!她現在才驚覺到,原來自己只是他這種有錢人的玩物。
一股怒火瞬間在她胸口沸騰,她甩開他攬著她的手,霍地站起——
* * * *
「芥川謙司,夠了!」顧不了這是公眾場合,她憤怒大叫。
她突然地站起、突然地發怒,讓大家都怔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