呿!為了這件怪事,他最近清閒到只能把鍋碗瓢盆拿出來擦了又擦,整間店被他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洗過了三遍,簡直閃亮得跟頭頂上那顆大太陽一樣!現在,總算有生意上門了,嗚……真是太讓他感動了!
天晴沒料到這鎮上竟發生了這樣詭異的怪事。那……
「還沒找出元兇嗎?」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吉米一陣唉聲歎氣。「就是因為沒有,鎮上才沒有外地人敢來。只有你們這些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的人──」他忽然瞠大眼,直直看住她。「妳……妳不會聽完之後就想離開這裡吧?」對厚!他到底是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勸她趕快走?還是昧著良心告訴她──其實他剛剛說的全是他編出來的故事?
不過,呃……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異能,所以應該不會出事吧……比較可能出事的反而是艾力克。
天晴被他的問話給嚇了一跳,但她立即定下心神,搖了搖頭,隨即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你的意思是元兇還沒找到……所以鎮上最近還是有人出事?」她的心怦怦跳著,心裡擔心的是艾力克。
吉米眨了下眼,搖頭。
「對。我們算了算,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受害人數大概是十一個。最近的一次是……」他用手指比出一個數字,「三天前。那個人就是王城派來的大巫師,他三天前為了追查這件事在拉瑪大原附近失蹤。聽說連他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從他們面前消失不見的……很嚇人吧?」說到後來,連他自己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打了下寒顫。
天晴聽了,頓覺毛骨悚然。「連大巫師那麼厲害的人都有事……」她喃語。
「所以艾力克先生也要小心一點。」吉米很自然地接話。不過立刻警覺地趕忙摀住自己的嘴。「呃……呃,我是說……他比大巫師厲害多了,他絕對不會有事。」快快補救。
天晴看著吉米臉上的乾笑,心想:原來他也覺得艾力克有發生危險的可能──她握緊的手心不覺冒出了冷汗。
吉米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說太多了,嘿嘿笑了兩聲,跳了起來。「那個……這些事妳聽過就算了,千萬不要想太多,妳真的、真的不用替艾力克擔心。他那個人,連最兇猛的怪獸都不怕了,這種失蹤的事就不算什麼了,對吧?啊,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要忙,妳早點休息吧,我出去了。」說完,趕緊開溜。
屋裡,很快就又剩天晴一個人了。
她愣坐著,所有的思緒全繞在吉米剛剛透露的詭異事件上。雖然吉米很信任艾力克的能力、相信他可以應付任何危險,但她就是無法安下心來。她相信吉米不會編造這些事騙她,所以當她聽到那些出事的全是像艾力克那種擁有魔法異能的人時才會愈來愈不安。
要不要叫艾力克立即離開這裡?這個念頭瞬間閃進她腦海,但──
她相信艾力克一定已經知道鎮上發生什麼事了,雖然她還不清楚他會如何因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絕不會因為這樣就離開烏拉沙鎮,因此她這個想法根本不可行。
她焦躁地站了起來,再次打開門,探頭向隔壁望去。
一片黑沉。他還是沒回來。
為了能在他回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他,天晴乾脆就這樣把門開著。反正吉米說這整間店內只有她和艾力克兩個客人,所以她這樣做應該不會嚇到其他人──卻似乎完全沒想到,也許鎮上那股莫名令人失蹤的力量或怪物會闖到她面前來。
夜黑、夜涼。天晴房間外雖然點了兩盞燈,但在四週一片寂靜,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的夜裡,那微微的光線反而讓黑夜顯得更張牙舞爪……
天晴抱著雙臂,努力揮去腦中浮現的恐怖想像和心中的畏懼,將視線移向光亮處。
她輕輕歎了口氣。在此同時,旅店前面隱約傳來一陣聲響。她呆了呆,不由得傾身聆聽那些聲音,很快地,便聽出了那道她熟得不能再熟的聲音。
她的心怦然一跳,立刻不顧一切地往燈火明亮的旅店大廳跑去。
果然是艾力克回來了。
天晴一進大廳,立即引來所有人的注目,包括旅店老闆娘、吉米,當然還有艾力克。
「咦!妳怎麼還沒睡?」艾力克靠坐在桌上,看到一臉茫然站在那裡的天晴,滿是意外的表情。
搶先回答的是吉米。「她在等你啦!」
天晴立刻回過神來,臉頰微熱,忽然不太好意思面對艾力克灼亮的藍眸,只好稍稍移開視線,這才猛然察覺大廳裡還有一個她沒見過的人──那是一個大約十二三歲、金髮金眸、俊秀纖細的小男孩。
小男孩也正看向她;他的眼神和神情,在在透露出一種超乎他年齡的成熟味道。
天晴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遲疑地對他點頭微笑。
小男孩卻只是眨了一下眼,就沒什麼表情地回過頭去,彷彿身後的事比較吸引他。
天晴並沒有因他的冷淡反應而有受傷的感覺,反而注意到在她來之前他們正做著的事。她好奇地將視線轉向他們圍著的中心,不過,因為距離遠了點,也因為角度不對,她只能隱約看到好像有個……像人形的物體躺在地上。
天晴不自覺地走近。
提拉和吉米向艾力克投去詢問的一眼,艾力克略略動了動一隻腳,最後縮了回來,任由她走近。
天晴一走到艾力克身邊,立即清楚地看到地上躺著的是什麼東西。她驚駭地睜大了眼睛──
躺在地上的,果然是個人,且是一個身穿輕紗、幾乎露出大半誘人身軀的女人。但令人臉紅心跳的只是她的身體;她的臉卻是……一半艷麗人面、一半醜陋的魚形怪臉……而那左半邊臉上呈現的灰白混濁魚暇正像在瞪著人看的大張著。
冷不妨接觸到「她」的魚眼,天晴忽然覺得自己有種暈眩的感覺。但,詭異的是,明明害怕得很,卻怎麼樣也移不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