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情只是古老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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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那麼,他怎麼辦?」

  「三十公里以外的狐狸市有一所療養院,設施可打八十多分,許多老人都選擇到那裡度過晚年。」

  恕之輕輕說:「將來,我也去那裡居住嗎?」

  「不,」王子覺握住妻子的手親吻,「你住在家裡,由我服侍你「。」

  恕之失笑,「假使屆時我癡呆得叫不出你名字呢。」

  「那也無奈,我仍然親自服侍你飲食起居。」

  恕之看著他,「那樣我就放心,我肯定大家都會比你早走一步。」

  「我以為只有上帝才知道這些。」

  恕之用雙臂摟住他肩膀,兩人坐在梯角良久,僕人司空見慣,不以為奇,把茶點用銀盤盛著放在他們身邊讓他們享用。

  半晌,兩人到園子散步,不知不覺又是一天。

  晚上,恕之睡不好。

  她做夢在橫街窄巷竄跑,走投無路,遁入小巷,發現出路用鐵絲網攔著,一道閘已鎖上。

  她大驚,設法撬開鐵門,逃到一個操場,原來就是她熟悉的孤兒院空地,所有孩子都在那裡嬉戲,恕之大聲叫。

  孩子們轉過頭來看著她,她驚醒。

  她重重喘息。

  從窗戶看出去,可以見到客舍一角,忍之永遠不熄燈,他彷彿已成為夜行動物,在黑暗中,眼睛會得發出綠油油光芒。

  恕之打一個冷顫。

  子覺就在鄰室,他凌晨即起,同忍之剛剛相反,往往妻子未起床,他已處理妥許多重要事項。

  這一天,平律師帶來兩名陌生客人,在書房商談很久,僕人穿梭招待茶水,中午,主人留他們午膳。

  僕人進休息室問:「王先生問太太可要出席。」

  恕之推辭,「我在樓上吃一個三文治就夠。」

  身後有人說:「我陪你。」

  是忍之上樓來。

  他坐在恕之身邊,「我聽到他們在書房談出售莊園,看樣子王子覺會離開松鼠鎮。」

  恕之看著他,「你的耳朵最靈。」

  忍之卻沒有動怒,他這樣說:「在孤兒院養成習慣,他們什麼都不與小孩子們商量,孤兒只得耳聰目明,才能保護自身,少吃點苦。」

  「今日,政府已經取締孤兒院。」

  「寄養家庭豈非更壞,門一關,音訊全無。」

  恕之不出聲,傭人捧來簡單午餐,放下離去。

  恕之問:「你睡得可好?」

  「我從未試過憩睡。」

  恕之點頭,「對我們來說,那是奢侈。」

  「只有躲在母親腋下的孩子才會放膽熟睡。」

  恕之說:「醉酒是例外。」

  僕人上來敲門,「王先生請太太見一見客人。」

  恕之回話:「下次吧,下次早些通知我妝扮。」

  忍之詫異,「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回絕他,他不會生氣?他對你比我想像中更好。」

  恕之不出聲。

  「所以你要先坐王子覺救命恩人。」

  恕之仍然不說話。

  忍之走到露台,輕輕說:「王子覺終身服食抗排斥藥物。」

  恕之警惕,他又有什麼主意。

  果然,他說下去:「眾所周知,與若干興奮劑合用,心臟會無聲無息停止運作。」

  恕之低聲說:「是嗎,我讓他把藥分部分給你享用。」

  忍之不怒反笑,「你打算與他過一輩子?」

  「我沒那樣想過,過得一天是一天。」

  「除出錢,他還能給你什麼,是什麼他有而我是沒有的呢。」

  恕之答:「你們兩人都很愛惜我。」

  「是有分別的吧。

  「分別是,你無論如何不肯放過我,但是子覺,必要時他會悄然退出。」

  「恕之,你把他估計過高。」

  他話中有話,恕之凝視他。

  「恕之,我沒有對貞嫂動過手,倘若你也清白,你猜是誰對她採取行動?」

  恕之變色,她臉色本來蒼白,這時更似一張白紙。

  「有人比我更不捨得離開你,恕之,他不容任何人把你帶走,為著他自己設想,他必須保護你。」

  恕之站起來,「我不要聽下去。」

  「你從未對王子覺起疑?多麼奇怪。」

  「你挑撥得夠了。」

  恕之離開休息室,避到樓下。

  她有點暈眩,到偏廳坐下喘息。

  有人問她:「你沒有事吧,我斟杯熱茶給你。」

  她抬頭,兩人都意外,恕之看到一個陌生年輕人,想必是其中一個客人

  那陌生人看到她也一呆,他輕輕說:「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

  恕之想再次走避,已經來不及。

  那年輕人興奮說:「對了,你叫小曼,我們在東部罌粟桌球室見過,你贏了我朋友小胖的跑車。」

  這時,恕之反而鎮定地微笑,「我是王子覺的妻子,我不諳桌球,也從不下賭注,我想你認錯人了,請問你是哪一位?」

  那年輕人本來目不轉睛盯牢恕之看,一聽是王太太,忽然不好意思。

  他立刻道歉,「恕我冒昧,我一時看錯。」

  恕之保持微笑,「沒有關係,你一定對那位小姐印象深刻。」

  「是,」年輕人答:「她是美女。」

  而且手段高超,那次,他也輸盡手上現款,還把父親送的廿一歲生辰禮物那隻金表也押上。

  他又一次說:「我看錯了,家父好似叫我,我要走了。」

  恕之說:「有空來坐。」

  年輕人不再逼視,笑笑出去與他父親會合。

  恕之臉上笑容立刻消失,她鐵青著臉,疲態畢露,過去的人與事一個個,一件件追上來。

  恕之記得那年輕人嗎,並不,她很詫異他居然對她有印象,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有一段時期他們兄妹常在校園附近出沒,開頭相當興奮,因為學生們無知天真,很快傾其所有,稍後發覺他們零用其實有限,於是離開那一區。

  那年輕人記性真好。

  這時王子覺走進來,叫她一聲,恕之整個人跳起,她這才發覺出了一身冷汗。

  子覺說:「看得出你身體不適。」

  她央求:「我們往西部度假吧。」

  「行李就在門角,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子覺坐到她身邊,「我會把那些瑣碎的家傳小生意逐單出售,以後,自由自在過日子。」

  恕之微笑,子覺總順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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