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關少尉的夥伴一隻豹子般奔近,「公寓內沒有人。」
關少尉追問:「王子覺呢?」
「他在醫院,無恙。」
關少尉循例宣讀:「你可以維持緘默,但是,你所說一切,將會用作呈堂證供……」
夥計說:「深忍之沒有車,我召人到附近找他。」
「不用了。」
他們三人一起轉過。
深忍之已在關少尉背後,一柄手槍抵住她頸部大動脈,那武器正是王子覺的自衛手槍。
他在關少尉耳邊輕輕說兩句話,兩名警方人員靜靜解下槍械放地上。
恕之立刻拾起。
她問關少尉:「請問,你怎麼知道已經洩漏行蹤?」
關少尉無奈,「你到大學打探,又去警方調查。」
恕之點點頭。
他倆把警方人員鎖進車房儲物櫃,兄妹倆交換一個眼色,「走吧。」
兩人忽然忍不住笑起來,肩搭肩,像以往一般親密。
恕之說:「我以為你快要結婚。」
忍之答:「你更糟,你已經結婚。」
恕之隔著儲物櫃門說:「關少尉,我們並沒有殺人。」
忍之說:「別多話。」
他們跳上吉普車,呼一聲開出去。
「能關住他倆多久?」
「三分鐘。」
一路駛出公路,恕之說:「你可以一走了之,不必理我。」
忍之冷笑,「什麼,我身邊沒有錢。」
「你還愁沒錢?太客氣了。」
「讓你一個人去警局,沒有的事。」
恕之用手捧著頭,由此至終,他只有她,她只有他。
車子轉入小路,一直駛,直到進入另一個省,直至汽油用罄,他們在車上睡了一宵。
第二天是個雨天,他們轉乘公路車,一進大路,看到交通指示牌上打出警方通告,追捕他們那輛吉普車。
他倆在小型飛機場下車,剛想到櫃檯買飛機票,看到電腦已經印出兩人照片,貼在玻璃門上。
他們連忙走避。
恕之在附近小路邊用現款租一間旅舍及房車,兩人剪短頭髮染了棕色,恕之架上太陽眼鏡。
他們繼續逃亡。
三兩個月後,案件便會冷下來,屆時又另一番局面。
他們轉到另一間旅館,再換一輛車。
最後,遷入一間度假屋,自稱是新婚蜜月夫婦。
度假屋在湖邊,冰川湖呈奇異蔚藍色,像山裡一顆寶石,初夏,遊人如鯽,混進遊客中,如大海裡兩滴水。暫時安全了。
兩人好久沒有浸浴,恕之把身體潛下浴缸,浸個痛快。
忍之喝啤酒看報紙,他悠然自得。
兩人又在一起,背對背,對付敵人。
深忍之把槍包在紙裡,吩咐恕之:「丟進湖裡。」
恕之輕輕說:「我從來沒有開過槍。」
她替她剪了一個平頭,叫他換上老實普通的西裝,人前,他們自稱朱先生太太。
警方找到他們棄置吉普車,油箱用罄,什麼痕跡也沒留下,這兩個人已是老手。
王子覺輕輕對對律師說:「他們錯了,不關恕之的事,如果有人需要負責,那只是忍之,恕之完全無辜。」
「王先生你可有損失?」
「我妻子失蹤。」
「警方會盡量追尋。」
「我只想她自動回來。」
他在報上刊登啟事:「凡事由律師循法律途徑解決,請盡快與我聯絡。」
忍之把報紙放在恕之面前。
「多麼吸引。」
恕之答:「從前,我也那麼想。」
彼此以為可以丟下對方,新的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把他們分隔開來放在安全環境,兩人恍然若失,如今又在一起,卻無抱怨。
兩人絕口不提過去,過一天算一天。
「朱太太,口袋裡夠我們用多久?」
「照此刻速度,一年左右。」
「那很好了,可以喝香檳嗎。」
「不成問題,儘管去買。」
他們由一間旅舍搬到另一間旅舍,每天都排滿節目:看電影,逛街,跳舞,喝茶,參觀名勝,倦了,乘火車往另一個省份。
夏天來臨,恕之最開心,她喜愛冰淇淋,一天吃三次,跟著出海暢泳,租船去到離島觀光。
「看到沒有,這些小島,共千餘個,全部出售,駕船不過個多小時便可回到市區,最小的只有三四畝地,松柏遮天,天堂一般。」
忍之忽然說:「可惜我們不夠時間。」
恕之不出聲,努力走到山坡頂,對牢藍天白雲,忽然大喊:「沒有時間!」
山谷隱隱傳來回音,似小女孩哭泣般聲音:「……時……間」。
不知名白色鳥兒受驚,成群自樹林中飛走,撲向海邊。
忍之站到恕之身邊,恕之忽然拉緊他的手,兩人一起滾下山坡。
本來屬於危險動作,兩人卻一邊滾跌一邊大笑,他們被草地樹枝擦傷,可是痛癢彷彿已與他們無關,只要暢快。
一直跌到山坡底,還可以聽到恕之清脆笑聲,忍之叫喔唷。
不遠處有一組便衣警員逐家汽車旅館調查。
「可有見過這一對年輕男女?」
服務人員看了看照片,「這位督察,他們都是年輕男女。」
「看仔細一點。」
「沒見過。」
「這一對男女自稱兄妹,長得十分漂亮。」
「他們都一個樣子,都打算享受生活,男歡女愛,對他們來說,最為重要。」
那督察無奈。
疑犯就在他們眼前隱藏,根本不用刻意躲避,初夏,大批年輕人湧到度假區工作遊玩,他們放眼看去,汽車旅館門前聚集著一群群穿花衫短褲的年輕男女。
警員扔不放棄,逐家逐家打探。
終於在一間叫野百合的酒吧,有個酒保說:「給我看仔細一點。」
警員提醒他:「這女子極其標緻。」
「呵,憂鬱的大眼睛。」
「你認得她?可在附近出沒過?」
酒保搖搖頭,「一日上千顧客,我不記得有那樣一個人。」
其中一名探員氣餒,「大海撈針。」
他的上司生氣,「你也得給我去撈到這兩名犯人。」
女侍走近,「我看看。」
探員把照片交給她女侍走近,「我看看。
「我記得這女子,她給了很豐富的小費,十多元啤酒,二十元小費,笑容可掬,說我是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