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又推薦道:「另外我們有新撈的蚌,煮了清水蚌湯,肉質甜美,新鮮可口,可以嘗嘗。」
凌鶴群皺眉道:「又是寒涼的東西?」
柳湘湘向跑堂的微笑道:「請多放點姜和蔥,灑一小匙酒……」
凌鶴群打斷她:「你怎麼可以吃酒?」
「沒關係的,酒可去寒,大火一煮,酒味散去,我就不怕酒味了。」柳湘湘又向跑堂的道:「上一盤釀肉苦瓜吧!」
「不行!」凌鶴群立刻阻止道:「你不能吃苦瓜,瓜類性最寒冷,你吃了又拉肚子怎麼辦?」
柳湘湘搖頭笑道:「不是我要吃,是給你吃的,你最近火氣大,要吃點退火的涼瓜消熱。而且釀肉苦瓜裡頭有豬紋肉,我也可以吃。」
凌鶴群和緩了臉色。「好吧!再給你叫一盤炒青菜。小二哥,油、鹽不要太多,蔥、姜、蒜不能少。」
「知道了。」跑堂的等得腿酸了,也學聰明了。「客倌來個正宗十全大補羊肉爐如何?保證吃了手腳暖和,全身血氣通暢。」
「好!」凌鶴群立刻應允。
「呃……我說……」風無垠出聲了。「我想吃條活魚……」
凌鶴群又吩咐道:「那就清蒸活魚,多用些姜去腥,淋點烏醋,上頭蔥花切多一點。」
「可我想活角三吃,炸魚頭、辣豆瓣魚肚……」
「炸?辣?」凌鶴群抬了抬眉。「小師叔,你要害死你師妹嗎?」
柳湘湘忙道:「十」師兄喜歡吃什麼,就叫什麼呀!」
「不行!」凌鶴群道:「今天我請客,客隨主便,小師叔得吃我們的口味。」
「好吧!」風無垠無奈地攤開兩手。「咱們好不容易道途相逢,總該叫一壇老窖大麴來慶祝慶祝。」
「不能叫酒,病娃娃聞了酒味會頭暈。」凌鶴群又搖頭了。
風無垠歎道:「那沏壺龍井總該可以了吧!」
「龍井性涼,來壺普洱吧!」凌鶴群囑咐道。
跑堂的小二哥終於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往廚房備菜。
風無垠趴倒在桌上,無力地道:「你們每次點菜,都得這麼費事嗎?」
凌鶴群敲了敲他的背。「還不是你在旁邊 哩 嗦,妨礙點菜?」
柳湘湘問道.!「十」師兄,你不要緊吧?」
「我不要緊,我只是餓得手腳發軟呵!」風無垠呻吟著。
「手腳發軟?」柳湘湘尋思著。「那就是體弱無力了?我這裡有增強體力的藥丸……還是你今天淋到雨,著了風寒,叫鶴群給你把把脈,他也有吃風寒的藥。這樣好了,我有些參片,你先含一片補元氣、添精神……」
風無垠跳起來。「我怕了人參,吃了整整一年,我受夠了!」
「戲演完了?」凌鶴群好整以暇地道:「小師叔,你不能欺騙你師妹,她只有一根腦筋,也不會轉彎,所以不管別人說什麼事情,她都會信以為真。」
「這是小師妹秉性善良呀!」
「鶴群說我無知。」柳湘湘低頭玩筷子。
「我說師侄啊!你怎能這麼說你十二師叔呢?她可是很聰明喔!」風無垠不滿意地睨視凌鶴群。「我聽師父說過了,小師妹從來沒出過門,本來柳世伯是要請師父留府,慢慢調教師妹內功心法,可師父那個老頑童,早就待不住京城的深宅大院,正好小師妹也想溜出來玩,師徒倆就串通好了,說是養身練功就要到仙山靈境,於是老的先開溜,小的再上山尋師學藝。小師妹,我說得對不對?」
柳湘湘紅了臉。「我沒跟師父串通,我只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出來看看這個大千世界。」
跑堂的開始上茶,凌鶴群伸筷去撕剝填鴨,把一隻肥美的鴨腿扔到柳湘湘的碗裡。「什麼有生之年?說得好像快死了一樣!」
「幾次生生死死來回……」柳湘湘本欲再說下去,但她立刻住了口,抬頭笑道:「哇!這烤鴨皮好脆好甜,肉質也香嫩。鶴群,你怎麼不夾給十一師兄?」
「他大男人有手有腳的,不會自己吃嗎?」凌鶴群將鴨肚掀開,掏了一朵冬菇給柳湘湘。
「唉!果然是男女有別。」風無垠饒富興味地看著他們。「師侄啊!我記得你從來不幫你娘親夾菜遞筷的。」
「她有我爹的一雙手就行了。」說話之間,再丟一顆紅棗到柳湘湘的碗。
「有趣,有趣!你真是轉性了。」風無垠問柳湘湘道:「那小師妹你怎麼又跟這個凶師侄上路呢?世伯不派鏢局的人送你嗎?」
「開春以來,爹的鏢局一直很忙,一時調派不出人手。師父又有事要先離開,所以他就告訴我爹,說是大師兄有三個女兒,去過青城山幾次,可以托她們帶我去。」
「可是大師兄卻派了這小子送你?」
「那是三位姐姐師侄有孕,身體不方便。」
「你爹不知道嗎?」
「爹不知道。」柳湘湘低了頭。「他只是保鏢路過濟南府,把我帶到大師兄家中,轉了師父的信,和大師兄寒暄一會兒,又繼續趕路了,他總是很忙的……」
凌鶴群挖了一匙苦瓜裡的碎肉,倒在柳湘湘高高聳起的碗裡,自己再咬了一大塊苦瓜,問道:「喂!我上次問你同一件事,你怎麼不回答我?小師叔才問,你就回答他了?」
「你上次在那種地方問人家,我怎麼回答呀?」
「我在什麼地方問你?」
「就是那個茅……」看到滿桌佳餚,她硬是把「房」字壓了下去。
風無垠笑道:「鶴群師侄真是不解風情,聊天說話也不找個適當的場景兒。」
「我哪像你是個大情癡?非得花前月下,你死我活的?」
「唉!這你就不懂了,若非親自嘗過,又怎知箇中滋味呢?」風無垠也夾起苦瓜。「如今你也吃了苦瓜,應該瞭解我的感覺吧?」
「你們……」柳湘湘小心地問著:「你們在說什麼啊?」
「你吃你的飯,小心別噎著了。」凌鶴群仍是那命令的口氣。
柳湘湘只好默默低了頭,細嚼慢咽,聽兩個男人談天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