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隻鳥一定得同時講話嗎?凌鶴群痛苦地望向父親。「爹,如果沒事的話……」
「是了,差點忘記正經事。」凌樹海又正式命令道:「老四,你明天就護送湘湘師叔到青城山。」
「爹,您為什麼不叫別人去?」
「你爹娘年紀大了,難道你要我們去嗎?還有,你三個姐姐雖然練了功夫,但一個個挺了大肚子,她們能去嗎?」
「還有姐夫啊!」
「你三個姐夫為了凌氏家業,半刻分不得身,他們能去嗎?」
「岳父!」三姐夫開口了。「我正要入蜀批藥材,或許我可以順路送……」
「順什麼路?」凌鵑啼拉住了丈夫的衣襟。「如果你談完生意再送人上青城山,就耽擱了師叔拜師學藝的時間,如果送人上山後再去談生意,又延誤了商機。死鬼!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我哪敢想什麼啊?」三姐夫涎著笑臉,兩手做討饒狀。「我只是想去見見太師父,順便幫你到山裡採點養顏美容的奇花異草回來呀!」
「叫小弟去就可以了。」三姐妹異口同聲。
大姐夫和二姐夫吃吃偷笑,他們早有自知之明,湘湘師叔年輕貌美,他們的老婆怎會允許他們護送她上山呢?
大姐夫道:「是啊,我們在外頭忙碌,無時不想早點回家和妻兒團聚,小弟既然沒有家累,就幫我們出這趟任務吧!」
二姐夫道:「小弟,就當作你幫幫三個姐夫,讓我們和你姐姐有時間相聚,這樣夫妻感情才會好呀!」
三姐夫見風使舵。「對了,鵑妹你也快臨盆了,我談完生意,當然要盡早趕回來陪在你身邊嘍!」
這三隻饒舌的鸚鵡,就只會跟著那三隻鳥起舞!凌鶴群打心眼裡瞧不起三個姐夫,堂堂男子漢,竟然讓老婆牽著鼻子走,還忠心耿耿地為岳家賣命,叫他身為男人的尊嚴都掃盡了。
再看父親帶著笑意,殷慧地為母親斟茶,還順手摸了那肥胖的小手掌,凌鶴群簡直要暈過去了,原來在這個家裡面,只有他才是真正有骨氣的男人啊!
他站起身想要離開,又有兩個娃娃掀起他的衣袍,繞著他的兩腿縫隙玩捉迷藏,他索性大腳一邁,把兩個娃娃絆倒在地上。
「嗚!小舅舅踩人了。」又是打雷般的哭聲。
「阿菊,我沒有踩你。快,跌倒了要自己爬起來。」
「人家不起來,小舅舅拉我起來。」
「不拉。」凌鶴群狠心如鐵。
「我不管啦!」阿菊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把兩隻手伸得老高要人拉。
「哎!」二姐夫趕了過來,拉起阿菊。「阿菊好乖,爹抱抱,別哭了,小舅舅壞壞,我們不要理他。」
「小舅舅壞壞。」阿菊也學了一句。
凌鶴群氣惱地道:「剛剛不是鼓勵小孩子打架嗎?現在小孩自己跌倒,我叫她爬起來,就變壞人了?」
「那不一樣。」凌樹海仍是笑瞇瞇地解釋著:「打架是鍛煉身體,可阿菊是被你絆倒了,她讓你這麼大個子的小舅舅欺負,當然要哄她了。」
「我不會哄小孩。」
「伸出手拉她,拍拍她的背,有什麼困難?」凌夫人拉過一個娃娃做示範。
「很難。」對凌鶴群而言,他只會把身邊的小孩趕開。
「小弟真是沒什麼人情味耶!」三隻鳥又說話了。
「不如這樣,我們留小弟在家,教教他如何和小孩子相處。」
「對了,也該教他如何討姑娘歡心,不要老把人家姑娘嚇暈了。」
跟三隻聒噪不休的母鳥以及一群吱吱喳喳的小雀兒在一起?
門兒都沒有!凌鶴群只覺得凌家大宅已經變成一座大鳥籠,而他是被關在裡頭的一隻猛虎……
不行!他一定要逃脫,否則他會發瘋。
反正那個柳湘湘是個病娃娃,看起來也不多話,一路上就叫她躺在馬車裡休息,他既樂得耳根清靜,又可以遊山玩水,何樂而不為呢?
「爹,我這就去收拾,明天出門。」凌鶴群拋下他的決定,大腳踢開三個爬在地上擋路的娃娃,邁出了大廳門。
大姐夫不解地望著他的背影。「小弟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凌鳳鳴道:「你認識小弟這麼多年,還不瞭解他嗎?」
「對了,家裡吵,他最怕吵了。」大姐夫回答。
「不止呢!」凌鶯語搖搖手,指向自己的丈夫。「你說。」
「他討厭小孩子,偏偏家裡小孩多。」二姐夫道。
凌鵑啼也指了自己的丈夫。「還有呢!換你說。」
「他更討厭聒噪的女人!家裡的婆娘都很聒噪……」三姐夫開心地大叫著。
「你在說誰啊?」三隻鳥同時瞪向他。
三姐夫心虛地摸摸頭皮,看來他入門為婿的時間最短,他得找個時間,再向兩位姐夫多多討教為婿、為夫之道。
笑聲滿堂,夾雜孩童的哭鬧聲,這就是熱鬧非凡的凌家呵!
第二章
「師侄!師侄!」柳湘湘掀開馬車的布簾,不知道喚了幾十聲。
駕車的凌鶴群理也不理她,仍是慢條斯理地放任馬兒緩行,狀似心不在焉地瀏覽風景。
「呃……凌……」本想叫一聲凌公子,想想太見外,叫凌大哥又亂了輩分,最後她終於決定叫:「鶴群!」
「有人叫我嗎?」凌鶴群挖挖耳朵,遊目四顧。
這三天來,柳湘湘早已習慣他的輕忽態度,但她實在急了,不得不出聲喊他:「我要……嗯,早上吃壞肚子了。」
凌鶴群勒緊馬韁,將車子停在地望無際的田野間。「好了,請方便。」
柳湘湘爬下馬車,看到不遠處正在耕種的農夫,她微紅了臉,轉身拿了自己的披風。「麻煩你幫我擋一擋。」
「沒有人看到啦!」
她走到他身邊,將披風塞給他。「拜託一下嘛!」
既然人家都拜託了,他還能怎樣?於是他大手一揮,扯開披風拉成一道布屏風,再轉身面向綠油油的田野。「你快一點,待會兒有人從後面來,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