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這個聒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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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秀樺如釋重負,向著外頭走進來的人笑道:「海旭,我找到人了。」

  踢狗男人是這家公司的員工?伍憶鈴有些驚訝,不過相逢自是有緣,她微笑點頭,正想說句客套話時……

  「妳不是請工讀生嗎?怎麼找來這個歐巴桑?」葉海旭看了她一眼。

  歐巴桑?伍憶鈴眼裡冒出怒火。雖然她長得不夠幼齒,至少短髮俏麗,身材窈窕,穿著青春亮麗,站出去也有模特兒的架勢,他竟敢說她是歐巴桑﹖﹗

  「黃小姐,這個歐吉桑也是我們公司的人嗎?」她不甘示弱地反擊。

  黃秀樺捧著她的大肚子,笑道:「妳叫我秀樺吧。這個歐吉桑,他姓葉……哈哈……海旭,人家是小姐,你很傷人耶!」

  「她跟歐巴桑一樣聒噪,秀樺,拜託妳也找個賞心悅目的。」

  「喂,姓葉的……葉先生。」伍憶鈴覺得自己被忽視了,大步站在葉海旭面前,正氣凜然地說:「我叫伍憶鈴,隊伍的伍,回憶的憶,鈴鐺的鈴,不是她她她的,更不是歐巴桑。我雖然長得不夠賞心悅目,至少也是清秀佳人……」

  葉海旭倒抽一口氣,見識到什麼叫做厚臉皮。

  伍憶鈴繼續哇啦啦地說:「老闆娘已經錄用我了,以後我們就是同事,希望我可以和你和平共處。」

  葉海旭瞧了悶住笑意的黃秀樺。「老闆娘﹖﹗妳確定要用她?」

  黃秀樺用力點頭。「我更確定了,憶鈴很有趣,以後公司會很熱鬧。」

  伍憶鈴忘記來這兒「療傷」的目的,用力地推薦自口己。「是啊,我很會辦活動,有什麼員工旅遊、慶生活動都交給我吧。」

  葉海旭將公文包放到桌上,冷冷地說:「公司上下才三個人,辦什麼活動?」

  黃秀樺更正道:「現在四個人了。」

  伍憶鈴一愣,這公司真小!她四處張望,還不知道老闆在哪裡呢!

  葉海旭逕自從公文包拿出幾件東西。「秀樺,這是妳要的酸梅、無花果、蜜餞、八卦週刊。還有,幾個戶頭都辦好轉帳了,這些存折和印章還妳。這邊是昨天開信用狀的電文和收據。」

  「麻煩你了。」黃秀樺收拾桌上的東西,又說:「外面那幾個裝貨的紙箱要拆,開疊好,清出空間,機車才好牽進來放。」

  「嗯。」葉海旭得了指令,又踱了出去。

  「原來他是跑腿的小弟啊。」等姓葉的出了門,伍憶鈴不可思議地說:「這年頭小弟也穿得這麼體面?」

  「我們是小公司,他是校長兼撞鐘的啦。」黃秀樺笑意盎然。

  「校長?」伍憶鈴背上突然燒上一把大火。

  「海旭是董事長兼總經理,另外還有一個副總郝自強,他們專門負責國內外的業務,我就在裡頭打雜算帳。」

  「妳?他?他是董事長?他是妳老公?」頭上又飛過一群嘎嘎亂叫的烏鴉。

  「喔,不!」黃秀樺笑著解釋。「我們是同學,也是事業夥伴。」

  這姓葉的是老闆﹖﹗

  她對他沒好感,他對她也沒有好印象,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開始。

  伍憶鈴轉著手裡的玻璃杯,考慮是否明天落跑,不來這邊上班了。

  她從落地窗看出去,葉海旭把領帶折進鈕扣縫裡,董事長搖身一變成為搬運工,正在賣力拆解紙箱,那專注的神情讓他看起來更像是美術教室的石膏像。

  雖然剛下過大雨,送來些許清涼意,但夏日氣溫高,才幾分鐘的工夫,他已經是滿頭大汗,襯衫左邊肩袖更是全部濕透。

  伍憶鈴記起來了,那是他為了替她擋雨,因而淋濕自己。

  「憶鈴,妳在看他嗎?他人其實不錯的。」黃秀樺微笑說著。

  「我才不看他哩。」伍憶鈴轉回視線。要不是黃秀樺親切,她一定當場落跑。「呃……那我不打擾了。」

  「記得明天來上班喔。」

  「唔。」她正在快速思考,打算編出一套說詞推掉這份工作。

  「杯子放著就好。」

  「我來幫妳洗。」伍憶鈴看到黃秀樺又要搖搖擺擺站起來,忙把她按回去。「妳忙妳的,當孕婦可別太辛苦喔。」

  「謝謝妳了。」

  伍憶鈴懷疑自己腦筋短路,既然不想待下來了,何必這麼慇勤洗杯子?

  心不在焉地走到廚房,心不在焉地沖洗杯子,瞧著玻璃杯綠的口紅印,她拿起菜瓜布,沾了洗潔精,用力搓搓抹抹。

  「喀﹗」悶悶的碎裂聲傳來,「叮﹗」接下來是玻璃碎片掉落流理台的清脆聲響,伍憶鈴還搞不清楚狀況,就看到血珠子一滴滴掉下。

  抬起右手腕,哇!好長的一道血紅裂口喔,好像張著一張嘴巴,緩緩吐出暗紅的鮮血,埋頭的肉像是生魚片,更裡面還有白白的脂肪呢!

  「救命啊!」她明白怎麼一回事了。

  「什麼事?」葉海旭衝進廚房。

  「我快死了啦,」

  葉海旭瞧見她的傷口,神色一凝,立刻拉出這個麻煩精。「快,按住傷口。」

  「不能按,裡面有碎玻璃,要是玻璃跑到血管,我死的更快啦!」

  「把妳的手舉高,比心臟還高。」黃秀樺急著出主意。

  伍憶鈴馬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嗚,我不想死呀!」

  「舉右手就好了。」黃秀樺又急又好笑。「對,這樣血才不會一直流。海旭,快送憶鈴去急診。」

  葉海旭找出一個紙盒,掏出裡頭的毛巾,快速裹起,護住傷口。

  「喂,這是死人的毛巾。」伍憶鈴即使嚇得臉色蒼白,仍不忘發表意見。「使用之前應該要過水,不然會帶晦氣。」

  這女人實在夠了!葉海旭扔開印著「奠」字的紙盒,沒好氣地說:「妳再囉嗦,待會兒就變成死人了。」

  伍憶鈴閉了嘴,以左手捧住包成一大卷的右手腕,感覺陣陣撕裂的剌痛,又感覺玻璃碎片正沿著血管,快速地向她的心臟逼近……

  霉星高照,壞運當頭,本年度最佳「霉女」,她當之無愧!

  「哇嗚!」

  新愁舊怨一古腦兒湧上,她當著兩個還不是很熟悉的「同事」面前,再也難以抑下滿腹哀怨,眼淚似流水,嘩啦啦流個不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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